顾荣直了直身子,继续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上面那位还是没有一点重新开放关市的意思,东境城也就被半死不活地晾在了这儿。”
司空城并未立即接话,半晌才出声问道,“顾前辈可曾听说了几个月前屏山异动?”
“我自然是听说了,但不知为何各处很少有百姓听闻过这件事。兴许是上边想方设法压了下来,这次异变也就没惊起多大波澜。”顾荣眉头微皱,指尖却细细摩挲着一枚银蓝约指。
“说到这个,三个月前仙人关外也出现了一条裂缝,现任东境军首领袁裴当时率兵前去探查无果,便布出告示说只是普通的地动所致。”
“实际呢?”
“我也觉得这其中有异,便偷偷半夜出关,却见到有红光从那裂缝中透出。并不耀眼,看起来像隔了几层红纱帐的烛火,不是很明显,但我能肯定那光确实存在。”顾荣努力回想三个月前看到的场景,将其一五一十地描述出来。
“关外夜里风实在太大,我怕被东境军发觉,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回来了。”
顾荣摸了摸右手虎口上的疤继续道,“而从那日起,这院中每日落在诛魔阵上的灰便积得更厚了。”
这所暗宅为夔王生前的王府,府中机关密布,其中最大的机关便是以宅邸为基、就地起势的诛魔阵。
诛魔阵为前东境将军夫人一手创设。据说这位夔王妃生前也曾是个修道中人,精通机关阵法,是位奇女子。但在夔王身葬关外之后,她便从此销声匿迹。人们也并未见到关于她的缉捕文书,想必是落了个玉殒香消的下场。
诛魔阵以阵为主,以符为辅,意在焚魔成灰,使其残魄不得入轮回。院中积灰变多,这裂缝恐怕不仅是异象这么简单。若是说这些异象之间没有联系,顾荣自己都无法说服自己。
顾荣曾说过夔王季仁在派遣他回京的前一夜曾与他彻夜长谈。至于谈话的内容顾荣没有说,司空城也不便问起。
“那顾前辈上次做的偶人呢?”司空城突然想起顾荣向自己展示过一本记录异族秘术的残本。
该残本里面提到一种木偶人,若是操偶师在偶身上刻了秘符便可以达到驱魔之效。而顾荣闲时则照着那残本照猫画虎,亲自动手仿制了一个木头人。
“唉,别提了,一提我就来气。”见司空城提起之前那个偶人,顾荣的剑眉便拧成了一团。
“要是一普普通通能镇宅辟邪的玩意儿我早就谢天谢地了。在东境这么多年,外族人的奇技淫巧我自以为见得也不少,这不我按着那书上给出来的符随手往偶身上画了几道。”
“谁料那偶就像鬼附身了一般,半夜三更在我屋里上蹿下跳,还把我新做的一个木隼的头给拧了扔院儿里,按都按不住。我用刀将它身上的秘符刮掉才安稳下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顾荣起身往暖炉里加了几块炭,回身坐定,接着道,“我总算是明白了。‘操偶驱魔’,驱并非‘驱逐’之意,而是‘驱赶’之意。”
“可是我也只是在顾前辈这儿听闻此等秘术,在其他地界却从未有所耳闻。”司空城略感惊异,“若此术盛行…”
还没等司空城把话说完,顾荣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你从未听过只是因为这残本并非什么流传甚广人皆可学的修身之术,而是一本装订成册的手稿。”
司空城自是懂得此术在众人眼中绝非什么正道修术,但同时也心中好奇为何从未有人提起。“若是手稿,那前辈可知此稿为何人所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