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是没有用的，因为在同时，云绮烟也看见了她，连同她身后扛着全副装备的摄影师，镜头和眼神一起扫了过来。

身经百战的杨炙卿，在那一刻竟说不出是哪个因素令她更紧张。

她走上前去，掌心出了一层汗，但仍然强装自然地打招呼：“云导师好，俞导师好。”

自然得像每一对正常的导师和选手碰面一样。

云绮烟没有说话，反倒是俞宁笑了笑：“是炙卿啊。”

“紧张吗？”

“还好。”杨炙卿如实回答。

她的眼神跟从着云绮烟，想要看出她的反应，然而云绮烟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

这种尴尬的微妙一直维持到俞宁带着摄像师离开，而云绮烟却停在她身边为止。

她不说话，杨炙卿能从她发间嗅到清甜的香味，还有听见平稳的呼吸。

这个场景，莫名让人的心思安静下来，不再焦躁。

杨炙卿在心中思忖许久，才下定决心，开口：“我……”

云绮烟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一开口就打断了她：“没关系的，现在什么都不用说。”

“今天时间太紧张了。”她语气平静，仿佛没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等比赛结束之后，再跟我解释吧。”

杨炙卿思索片刻，也觉得这样更好，点点头：“好。”

等比赛结束，她会想一个正常人能接受的说辞，和云绮烟解释清楚——反正这个剧情过了之后，她的命运就自由了。

能自己支配命运的恶毒女配，第一时间会做什么——杨炙卿想了想，最先想到的是目睹着女主一步步登上巅峰。

在可见的未来，这是必将发生的事情，她只要静静等待就好。

此刻，她们都不知道这个想法会给未来带来什么。

两人在走廊上静静独处了一段时间，矛盾和冲突都在此时暂停，余下的只有安静，还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她们身边像是有个结界，结界内只有交融的浓厚花香，决赛夜浓重的硝烟味无法侵入进来。

云绮烟像是在寒暄一般，问了杨炙卿一个问题：“今晚决赛夜，有什么愿望么？”

自然是有的。

杨炙卿轻声道：“……我想听你宣布我的排名。”

这是她一直以来埋藏在心底的想法，不论今夜她是成功抑或是失败，都希望那个画面，是由云绮烟见证。

云绮烟微微一愣，伸出手，将墨黑的头发撩到了耳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好啊。”

她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似乎不论杨炙卿提出怎样的要求，她都会去做到。

……

夜晚降临得很快，毫无预兆的，温柔的夜色就铺满了天幕。

当真正公布排名的环节到来时，杨炙卿其实并不紧张。

其他事情都没什么悬念，比如安莹，白铃，梁绾绾分列三四五名；唯一有悬念的，就是杨炙卿本人的排名。

但杨炙卿对这件事并没有太过在意……她的愿望，某种程度上说，已经实现了。

她和对手一起走上了领奖台，云绮烟站在她们面前，手里拿着公布结果的纸张，长长的裙摆铺开，梦幻至极。

“接下来，由云绮烟导师来宣布结果。”

云绮烟缓缓展开手中的纸张，而后微微一顿，抬起头，拿起了话筒。

在念出结果之前，杨炙卿清晰看见，云绮烟朝她露出了笑容。

说来也十分奇怪，她哪怕身在激烈竞争最中心也平静无波的心湖，却因为这个细节而荡开了一圈圈波纹。

云绮烟开口，声音清亮甜美，还很懂地在关键部分拉长了声音，吊人胃口。

“获得《偶像超新星》第一名，成为团体C位的人是——杨炙卿！”

随着这句话出口，刚刚还安静着的全场沸腾了，粉丝们高喊着杨炙卿的名字，疯狂告白，场面混乱。

但对杨炙卿来说，这只是个不存在的悬念。

在看见云绮烟冲她露出的笑容时，杨炙卿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她赢了——这个念头在杨炙卿心中转了一圈，而后，迟来的欣喜方才涌上。

公布完排名，下一个环节，就是颁奖了。

云绮烟伸手，将奖杯递到她手中，在靠近时嘴唇微动，声音低不可闻：“要拥抱一下么？”

杨炙卿一愣，侧头，恰好与她对视。

云绮烟的眼眸中盛着不少她看不懂的东西，似乎是在吸引她去更深地探索，最后沉溺于其中。

杨炙卿垂下眼帘，接过奖杯，无声默许她的提议。

云绮烟大大方方地踮起脚尖，靠近了她，动作自然，仿佛一个例行公事的拥抱。

这个画面被大屏幕实时转播，投射得清清楚楚，现场的观众和在屏幕前的无数人，都清楚明白地看清了。

原本就很混乱的现场更加炸裂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风卿云淡是真的！！！！我cp是真的！！！！！”

温柔的香气扑入鼻腔，粉丝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在耳畔，却又像离得很远，入不了杨炙卿的感官。

心跳逐渐无法抑制，杨炙卿闭上了眼睛，伸出手，回拥了云绮烟，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至少在这一刻，她抓住了一朵云，云也为她而停留。

全世界的喧闹都远去了，世界上似乎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共享着彼此的呼吸与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