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淇汐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嗤笑：“你又来干什么？”

杨炙卿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中宛如一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看不透。

她冷不丁，问了一个问题：“你很想从反抗别人里找到存在感吗？”

云淇汐一愣：“你……”

杨炙卿看着她的脸，语气平缓：“她们确实把注意力放在了你的身上，但这种关注是你想要的吗？”

其他人的确关注着她，但心里有的只是困扰，还有不耐烦。

这话显然击中了云淇汐内心的弱点，她尖声道：“闭嘴！”

杨炙卿语气淡淡：“看来你自己也知道。”

知道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云淇汐的声音不大，但仍然惊动了其他人，杨炙卿解释道：“没事，我们在练习。”

她们在角落，保持着无比平常的动作，没有人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而云淇汐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她感觉自己已经被杨炙卿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看穿，一丝都没有漏过。

杨炙卿却没有继续戳她的弱点，只是问：“你想要得到别人的注意力吗？”

她的神色笃定，以至于云淇汐情绪受到影响，下意识问：“我该怎么做？”

“和我一起，和其他人一起，把这次公演完成好。”

云淇汐一愣：“就这样？？”

她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可当她想要反呛回去时，杨炙卿直视了她的眼睛。

她的瞳色很浅，冷下来时就如一块剔透的水晶。

那一刻，云淇汐的想法，仿佛是狮子觑了她一眼。

冷意如同凝结成形的冰霜，从云淇汐的肌肤上丝丝缕缕地滑过，硬生生让她后背渗出了冷汗。

但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了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从前，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些，那些人一直都把注意力全数投放在她身上，但当她突然多了一个姐姐，也就是云绮烟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从此，云绮烟的出现，自然而然就能吸引所有人；而云淇汐尽管仍然占着一个名头，却失去了原本的优势。

云淇汐察觉到这一点以后，心理就慢慢扭曲了，她做出的事情也越来越过分。

她仍旧不想信任杨炙卿，但是……反正她也不会失去什么。

云淇汐垂下眼睛，似乎在沉思。

她的沉默，说明云淇汐至少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的可行性。

杨炙卿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说的那些话，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把握。

她在赌。

赌云淇汐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是因为自我意识，才做出了很多决定。

这和书里的情节要求她这么做，并不一样。

尽管她穿入的这本书里，原本的情节充满了牵强附会与荒诞无稽，可杨炙卿在生活中所遇见的这些人，却都是鲜活的。

她们拥有自己的人生，拥有自己的喜乐，不论如何，都不像一个单薄的纸片，更不是工具。

在这其中，唯有云淇汐的想法是最接近原著的炮灰女配的，她的行为轨迹，都和原著相差无几。

杨炙卿没有把握说服她，但没有把握，也要尝试尝试。

云淇汐的意图并不难猜，杨炙卿站在她的角度，随意推理了几下就明白了她的心结。

云淇汐能被她说服，或者说，至少能听进去她的话，证明她的猜测没有错。

她会做出那些蠢事，本质是因为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冒牌货，赝品，心里出现的隐秘自卑又让她嫉恨上了云绮烟，才会有之后的陷害。

一切都十分合情合理，所以她提出的建议，果不其然抓住了云淇汐的弱点。

想要得到正面的观感和被聚焦的感觉，就是云淇汐真正渴望的东西。

至于她这种骄横扭曲的脾气从何而来……从书里能看出来，云家的父母，大概不是什么会教育孩子的人。

杨炙卿叹了口气，云家没有教好，只能让她来教，也不知道云家能不能给她点授课费什么的。

相比起来，她果然还是喜欢云绮烟那样善良包容的性格，有魅力太多了……算了，还是不要继续想女主了。

杨炙卿站起身来，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给每个人都带了饮料。

其他人都兴奋地道谢 ：“谢谢炙卿！”

云淇汐看了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垂下了头，但没多久，她听到杨炙卿的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接着怀里一重，是一瓶饮料落在了她膝盖上。

云淇汐一僵，下意识推开：“你给我干什么？我不要！”

“你怕我给你下毒？”杨炙卿疑惑地想了想，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她随手把自己手里的饮料放了下来，跟她换了换：“我给自己买的，喝吧。”

她总不能给自己下毒。

云淇汐：“……”

练习室的门虚掩着，开了一条小缝，有人正站在门外，恰巧听见了这段对话。

云绮烟垂下了眼睛。

本来有些担心初次练习，杨炙卿会和云淇汐相处得不好，起冲突……现在看来，她们相处得挺不错的。

大概是她想太多了，毕竟，以杨炙卿的魅力，征服其他人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云绮烟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没有敲门，放下手，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