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是没有耐心的,大概是等不下去所以回去了。
于是迟怿又赶忙寻到式微的居处。
院子门是虚掩的。
迟怿正要推门而入,突然想起那日清晨见到的景象,手下一顿,俄而又摇头,似乎要将浮现出来的回忆甩出脑海,心想,这个时候,她定然不会衣衫不整地在自己院子里乱溜达。
他一推开门,便见式微坐在院子中央一棵虬松上。
她今天穿的还是那件深绿色的衣裳,广袖被风吹鼓起来,在风中招摇,一大群乌鸦围着她打转,似欲与它们一齐,乘风归去。
式微看见他来了,一跃而下,从一堆纷飞的黑点中穿出。
“师兄怎么来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
可还是找了个借口,“过些时候,我要去人界一趟,你要去吗?”
他以为她定然会喜欢凑这个热闹,却见她表情微妙,似乎挣扎了一番,冷淡地“哦”了一声,问:“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他觉得她有些消沉。
“那我回房休息了,师兄自便。”式微说完转头,跛着脚回了房。
逐客令。
迟怿有些气结,觉得她性情无常,明明早上还好好的,却不忘交代:“明天我来接你。”
不等他踏出院门,便听见式微说:“明天会下雨,师兄就不要来了,我自己也可以去学思堂。”
自己去,单脚跳着去吗?他还没问她为什么不等他呢,腿难道不疼吗。
迟怿又抬头看了看西边满天的晚霞,心想,怎么会下雨,回头想问清楚,却只见紧闭的房门。
第二日迟怿一如往常,起床,洗漱,练剑。
他站在门口良久,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最后得出结论,式微在瞎说,于是整理整理,决定去接她。
她为什么要说假话?不想他去?他做了什么吗?
当迟怿敲响式微的门,原以为还要等好一会儿,不想式微已从里把门打开。
她的广袖袖口和长裙下摆都湿了一大片,变成墨绿色。除此之外,衣着打扮都很整洁,让他觉得她在等他。
她看见他,脸上表情复杂,有惊讶,有恼怒,有愁苦,还有丝丝难以言说的开心,紧蹙的眉头仿佛要哭一阵子。
“你来干什么?不是跟你说要下雨吗?”
迟怿指了指头这是要下雨?”
她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便往他身上扑了个满怀,搂住他。
她说:“本来是要下雨的,你来了,就不下了。”
万里无云的天眨眼就阴沉下来,豆大的雨滴打在他们身上。
她刚说完不下雨就下雨了,真是个不祥的神女。
雨幕模糊了迟怿的视线,雨水顺着式微的发丝划过她的面颊。
迟怿还抱住式微,搂上她的腰。
她的腰纤细柔软,不盈一握,他还能感受到掌下温湿的触感。
她凑近他耳边问:“师兄,你昨日说带我去凡间,还作数吗?”
“作数。”他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出自: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竹枝词两首(其二)》【唐】刘禹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