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家政阿姨来房间了,江顾立马回到床上躲进被子里装睡。阿姨叹口气,留了张字条催促孩子记得起床热菜吃饭。听见家里没了动静,江顾才慢慢从被窝里爬出。他打开了床头的小夜灯,整个人裹着被子坐起。脑袋昏昏沉沉的,打开微信的通讯录也不知道应该给谁发信息。江顾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补课老师发了几条消息后就躺平在床上。
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又睡了一觉,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手机因没电早已关机,他揉着眼睛许久才看清墙壁上的挂钟显示已经八点。江顾给手机充上电后胡乱披了一件外套走出房间吃饭,餐桌上的荤腥让他一阵恶心,江顾把它们悉数堆进冰箱后正想打开电视看综艺节目,门口响起一阵又一阵很凶狠的敲门声。
与其说是敲门,倒不如说是门外的人在砸门。江顾愣在原地,他想起了新闻中常报道的图谋不轨的歹徒,又担心是真的有人在找他。纠结许久,江顾躲在门口小心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门外那人拎着一个餐盒用力挤开那条缝直冲江顾而来,他用力把餐盒往鞋柜上一放,浑身热气害得江顾一阵头晕。
“你知道我敲了多久门吗?打你电话为什么关机?”方泷脱了鞋,走进厨房给自己接了杯水。房屋里的冷气稍稍让他冷静。
江顾脑袋缓慢运转着,他想组织一下语言,可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拿着餐盒走进厨房,如实道,“手机没电关机了。”
方泷夺过餐盒打开放在桌上,“你尝尝看,原本叫你晚上过来吃饭的,敲了好几回门也没人开门。楼上大妈还以为我是什么坏人,差点打电话报警。”他从厨房里拿出筷子递给江顾,江顾愣了好半天才接过筷子。他戳着一个肉丸,戳了许久也下不去嘴,索性将盖子盖上放进冰箱里。
一旁扇风的方泷见了又想起来家中做客的江母,天气炎热人的脾气也渐渐暴躁起来,方泷有些不爽,大着嗓门说出的话自然也带刺,“嫌弃不好吃了?”
“什、什么?”江顾满脸写着疑惑,还想说着什么被水杯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打断,“我说你今天跟着爸妈四处玩,当然瞧不上我们自家饭菜。”方泷越看江顾越生气,干脆放下杯子头也不回的走了。边走嘴里还碎碎念着什么少爷脾气,娇惯性子。他故意说得很大声,生怕江顾听不见。
一扇门再次阻隔了他们。江顾烧了些热水混在饭里,他又拿出刚刚放入冰箱餐盒,打开后就着里面的冷菜勉强塞下一碗热水泡饭。油腻又恶心的感觉在胃里挥之不去,江顾又喝了一大杯热水,乖乖缩回被窝里休息。
夜半醒来,江顾依然难受得想哭。他明明不是少爷脾气,明明没有被娇惯,他只是难受。江顾觉得自己一定生病了,可是没有人知道。越想越浑身上下越不舒服,晚饭吃的那些油腻的食物混着心头委屈终究找到一个理由倾泻。江顾趴在床边,双手伸长了够来垃圾桶,他将头埋在里面,呕吐声夹杂着哭声。
完成任务的方泷回到家后一身怒气,方母不用问都知道他的臭脾气肯定和江顾吵架了,不由分说拉着他一顿教训。方母话在理,方泷听了也觉得自己有点对不住江顾,但他又放不下面子和一个小自己几岁的孩子道歉。他躲在房间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一边发消息问同学好友,家里的小朋友生气了都该怎么哄。
第二天下午放学,方泷拎着蛋糕店新出的豪华柯基小蛋糕轻轻敲响江顾家的门。家政阿姨一脸感谢的接过方泷带来的小礼物,又有些抱歉道,“你的这些礼物我替顾顾收下了,谢谢你啊。只是他这几天有些不舒服,蛋糕你还是留着给自己吧。”
我吃这东西做什么啊,方泷差点将这句话喊出。他没有接过家政阿姨手里的蛋糕,转而问江顾怎么了。家政阿姨觉得在门口说话也不太礼貌,于是请方泷进家小坐片刻。
未开空调的房子热的像个蒸笼,家政阿姨给方泷打开了电风扇又递给他杯冰水,道,“江顾昨天就着凉了,晚上又吃坏肚子肠胃有些不舒服。我今早来的时候人都烧糊涂了,抱着垃圾桶不肯放手,又哭又闹的。”
方泷内心十分愧疚,哪是什么小少爷脾气,分明是人家生病了。一想到自己昨晚的种种行为,方泷更加懊悔。他和家政阿姨道别,背着书包就冲下家门口的药店买药。在药店里兜兜转转才发现自己什么都 不知道,急忙打给母亲求助。买了一堆退烧药肠胃药和午时茶板蓝根后,方泷将药店的袋子挂在江顾家门把手上,怕袋子掉下来,他还摸出了笔袋里的透明胶给它缠了几圈。
回家后,方泷也不吃饭,躲在房间里给江顾发自己的八百字忏悔小作文,熟练运用各种表情包和颜文字。怕自己不能及时回复江顾,还把人家设为特别关心,消息置顶。
然而事情过去好几天,门把手上的药虽然被拿走了,但江顾始终没有回复消息。方泷在家坐立不安,生怕小孩一生气把自己永久拉黑了。刘洌安慰他,“没关系的,好歹药人家拿走了嘛。”看方泷一脸担心他又说道,“毕竟药值钱。”
晚饭后方泷如实将情况告诉母亲,方母白了自家儿子一眼,并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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