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话比以前少了很多诶!”张谦文岔开话题。
“我本来就不是话匣子,是你以前对我爱答不理的,我得多说点活跃气氛。”
“我什么时候对你爱答不理的?”
“刚认识的时候。”
“行吧,不跟你搅和这些,你精神吗?”
“精神着呢。”李清秋放下手机,往后面靠了靠,只有眼珠子转了个角度,看张谦文,“有什么事快说吧。”
“这么爽快。”
只见张谦文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另一个小牛皮纸袋,和三份文件,外加一支钢笔。他将其中一份文件放到李清秋的双膝上,然后为他把钢笔盖子拔开。
李清秋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看张谦文,直到张谦文转过来,他才将目光投射到面前这份白纸黑字的文件上,看到上面那“离婚协议书”几个字,他闭上了眼。
他回来就是有准备的,但真到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宁愿自己瞎了。
“这是两万块钱,半年来欠你的房租。”
“都说了你随便住。”李清秋随手翻开手上这份离婚协议书,随便看了看,其他的都不重要,财产分割这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读,读完后很生气,然后看到甲方栏已经签好的张谦文的名字,想到张谦文消失的婚戒,半晌,他没什么动作。
“戒指呢?”
“啊,那个就留给我做个纪念吧,也不枉此行了。”
“我明天有空,户口本带了。”李清秋接过张谦文手中的笔。
“啊,嗯。”张谦文笑了笑。
“钱你拿回去,你已经净身出户了,我没道理再拿你的钱。”
边说着话,边在乙方栏上签上李清秋三个大字。
另外两份,他也飞快地签了。
张谦文收好这三份协议书,还是放到了那个牛皮纸袋里。
这下,我们俩,都解放了。
张谦文站起身,却突然被一股大力拉回了沙发上,他转过来,就对上了李清秋紧皱的眉头,红润的双眼。
“你还有事吗?”李清秋问。
张谦文呆愣了,痴痴道:“没,没了。”
“那我有事跟你说。”
张谦文试着努力扒开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但失败了,他知道面对李清秋,挣扎不过就放弃挣扎。
“我记得我们结婚第二天早上,我说我们假戏真做了怎么办。你说不可能,我也觉得不可能。”
“你不用说了。”张谦文拒绝和他谈话。
李清秋放开他,继续说:“你给我五分钟的时间,我有话要说,早在上次我就应该说了。”
“我是一个认真的人,并且我打算认真到底,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会签字。上次我很鲁莽,对不起。因为在那时候我不太明白自己对你升起来的好感,自己对你欲望。我从来不相信日久生情,只相信一见钟情。我第一眼看你没眼缘,那以后也不会生什么感情。这也是我选择假结婚的原因,我不会因为一些平白无故的相处爱上任何人。可事实上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你。你好像没有我遇到的那些人那样完美,你对我态度也是忽冷忽热,你学历平平,你相貌好像没那么出众。但,你的瑕疵让你有生气,你的模样在过去的没有你的日子里,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得的什么病,你不知道,我得的是相思病。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俩的关系,我们俩的未来。我至始至终都不会想去伤害你,所以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确认我对你的感情,而非一时脑热。我,很想你,但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在上次那件事后,就删掉了我的微信,我懂你的意思,我不会去打扰你。我除了工作就是锻炼身体,这是很纯粹的忘记烦恼的方式,但我会经常吃不下饭,因为我想立马飞回来见你。
“但我以什么身份见你?你的老公,还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如何,那都不重要了。你问我我想给你什么,我说:我,给你。我真的很想把自己送给你,但我不能。张谦文,谦文,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感情,我刚才敢签字,就证明我李清秋不怕,不怕什么?不怕失去你。我可以以一个追求者的身份存在于你的身边,而不是一个死皮赖脸地去占着你配偶这一栏。
“我觉得很高兴,很高兴这辈子还能遇到你。虽然你睡觉时会把所有被子裹走,甚至滚到床底下去,虽然你有时候犟得跟只水牛一样,说什么都不转一转,虽然你有时候会把我气个半死。但,我想说的是,嗯,前面的你都可以忘记,下面这一句,我要让你永生难忘。张谦文,我喜欢你。甚至已经到了爱你的地步。”
张谦文微皱着眉头,不敢看李清秋,他怕一眼就被对方看透了心思。
情到深处不能自已,李清秋感觉到自己的眼眶越来越湿,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温热的泪水划过,不行了,他怎么可以真么怂。
张谦文起身,轻轻说了句:“洗洗睡吧。”
他便回到了房间里,关上了卧室的门。
今夜他注定彻夜难眠,说不激动是假的,但不知为何更多的是恐惧和空虚。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最不可能的变成了眼前的事实,张谦文翻来覆去,闭上眼又睁开眼,打开手机不停地翻娱乐新闻。然后又闭上眼,过了很久他都睡不着。
大概是凌晨四点,他筋疲力尽地起床,来到客厅,打开柜子里的相机,翻看里面的照片,里面有半年前他和李清秋去玩的照片,他偷偷拍了很多照片。有李清秋站在秀西湾的礁石上眺望远方的照片,有李清秋对着他镜头逆着日光微微一笑的照片,有李清秋在怒东楼上气喘吁吁的照片。张谦文又打开微信,看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圈,看到那条“再婚”。
跟个傻子一样举着红本本,机械地看着镜头。
最后他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到凌晨六点,熬不住睡意,睡了过去,阿秋趴在他的脑袋旁边。
假结婚他不怕,但张谦文真的怕真结婚。那曾经短暂的不到一年的婚姻生活之前让张谦文在十多年内都无法正视自己。他知道李清秋是很好的,和卓云不一样,可是他突然发现自己也怕,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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