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山,你这徐大哥脾气爆的得很,你快别气了,脸都绿了,我跟你讲一件事情,你把他们都轰走!”奚风扬厚着脸皮还在笑,但是手却在怀里掏出了一纸公函递给他。
“啊,我知道了,你是那狗皇帝派来的,真是好奴才!怕是最忠诚的狗都比不上你!”王迢把剑放下了,气得发笑,“奚风扬,你我同窗十载,圣贤书读得比我通透,忠义廉耻孝刻进骨头去了?”
他走了过去,拎着剑拍了拍奚风扬的脸,盯着看了一会儿,也不去接那份公函,冷眼瞧着他。
离得近了,奚风扬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的脸,两眼发直,连说话都不利索:“近山……我……我可想死你了……”
“不是谈公务吗?跪着把这东西给我!”王迢冷冷的道。
“这可使不得,大丈夫上跪父母,下跪皇天,夫妻相拜方可跪,现在跪你,不成体统!”奚风扬撩了袖子摆摆手,拒绝了这个要求。
“跪!”王迢不听这些理由,只回答了一个字。
“不跪,这样,我念给你听吧近山,正好很久没念书给你听了!”奚风扬说着就抠了那个公函的封泥。
“私拆公函,你是大逆不道。”王迢冷笑着,“狗皇帝知道了要斩你全家吧?”
“呵呵,我错了,你拆,你自己看!”奚风扬又给他塞了过去。
王迢把手一松,公函就飘落在地了,他像是没看见,等着奚风扬弯腰捡。
奚风扬尴尬的笑了几下,念叨着道:“近山啊近山,你真是,我跪还不行吗?我先跪,我先跪,反正迟早也要跪。”
“你真是越来越疯了!”王迢被他轻浮的言语气得气血翻涌。
“都是想你想的!”奚风扬已经撩了前襟,轻轻地跪在了王迢面前,痴痴地发笑,“倘使你现在也跪下,我奚某人真是虽死不悔了。”
“奚风扬!”徐凉咔得抽出了刀,也气得不轻。
马先图瑟缩在角落里,又怕又觉得好笑,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先生竟然满嘴轻浮言语,毫无读书人的尊严,说不出来的好笑。
跪在地上把信函拾起,双手呈上:“近山现在可看了?”
王迢唰得从他手里抽走了,拆开看罢,脸上嘲讽的笑了起来,和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奚风扬对视上了,问他:“你可知信中写了什么?”
“屠狗,近山,这样看你越看越英俊了!”奚风扬仰着头,又笑开花了。
屠狗?用词倒很准确,王迢觉得好笑,又看了信一眼,高峡把奚风扬送过来请罪,王家的死全推给了他,并且信中答应,若是归降,他东山再起之时就是王家封王之日。“真是一条好狗,崇山兄,你今日若是学两句狗叫给我听,我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这等侮辱要是放了早些日子,奚风扬早就甩袖而去了,但奈何面前的是王迢,他脸上白了白,想了一下,说:“你若真想听,你把人都叫出去,我只学给你听。”
“别啊,狗皇帝要是这么让你叫,别说一句了,就是叫上一年你也心甘情愿,怎么到了我这儿你就不乐意了?”王迢步步紧逼上去,奚风扬什么心性他还是知道的。
“你知道我不会的。”奚风扬的脸色已经开始很难看了,他意识到王迢是认真要自己出丑,要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学了狗叫,怕是整个天下都要知道当朝左丞相不但跪反贼还学了狗叫。
“你不会?你不会狗叫还是不会听狗皇帝的话?不可能啊,狗皇帝说一你就是一,让你来送死都送得这么坦然!你说你不会狗叫,我可不信!”王迢弯腰把桌案扶起,就坐在了奚风扬面前,看见他局促不安的样子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近山你要饮我血吃我肉都可以,唯独这学狗叫使不得,我尚有高堂,若是传去蜀地,我有何颜面侍奉我老母亲?我吃皇粮拿俸禄,应当为国效力,命不足惜,人言可畏!”说罢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我既已完成皇命,你又不杀我,我就先回去复命了!”
王迢怎么可能让他走,一个眼色,徐凉就招了手,四个士兵疾步而来,反擒了奚风扬的双手,又逼着他下跪,可这一回他膝盖怎么也不弯下去了,他读书人的风骨仿佛又回来了。
“我让你起来了吗?”王迢拄着剑,轻声问他。
“这,跪也跪了,你又看完了信,近山兄何必为难我?”奚风扬颇为无奈。
“为难你?你来这里不是让我为难你的?崇山兄,你这么想我,这次就依了我,学两声狗叫?”王迢看着他,顺着他的话,也不逼他了。
“你让他们出去,我叫上一夜都可以!”奚风扬又笑眯眯的看着,“近山兄,你可愿意和我一起二人一室待上一夜?”
“混账!你怎么满脑子都是些乌糟糟的东西!”王迢一听这话里的意思,又气得站了起来,提剑就要劈了他!
“你劈死我,劈死了省得闹心,但是我还得跟你说一件事情,你让他们都下去,我单独跟你讲!”他舔着脸继续说,“近山兄,我做了鬼天天跟着你,那我可死得其所了!”
“你……你这……疯子!我……我……啊!”王迢快要被气疯了,转身就把桌案劈得粉碎,一边还骂着奚风扬。
“近山兄,你消消气,我走我走!你们把我拉去外面给上一刀,快快快!”他看着王迢又要失态了,就推着四个士兵往殿外走。
“做鬼!还他妈天天跟着我!奚风扬!”王迢真是气得不行,“你伙同狗皇帝杀我全家,还有脸来见我,你处处激怒于我,无非是想我杀你一个痛快,奚风扬,你妄想!我倒要看看天下人都怎么说你这条狗的!来人,把他的腿打断,拴进猪圈里!”
“近山兄这是何必?正逢行军打战,我这腿断了还要你差人押送?你饶了我这一回,我学两声狗叫给你听?”奚风扬怕他是认真的,连忙嬉皮笑脸的劝道,“就两声!”
王迢看他怕了心情才好了一点,“哈哈,崇山兄,晚了!我今儿不要你学狗了,我要你做一条狗,腿断了没事,不是可以爬着走嘛?狗可是四条腿,你也可以啊,大不了一条绳拴在马鞍上拖着走!”
“这……近山,你远在边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待你如何你应该心里有数,抄斩咱家一事我是真的被逼无法,只能险中求胜,暗度陈仓,你若想知道,我细细说给你听……”他又挣扎着要走近王迢,哀求他。
“要不这样,你自己跪下去学着狗叫爬一圈,我就不打断你的腿!”王迢知道他的性子,又开始逗他,“日后也都做一条狗,我把狗皇帝打下马的时候就把你牵出来,一起送上天!你想想啊,你们杀我一家子,我杀你们狗杂种一窝,也算扯平对不对?”
奚风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强笑了一下,继续说:“要是给你当狗养我也可以,能不能别传出去,我家五代书香,这要是说出去我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我的近山兄……啊!”
他话没说完,就被剑扎了大腿,一下就站不稳了。王迢拔了剑,卷起袖子擦干净剑尖血迹:“再废话一句,我挑断你两条腿筋,剁了舌头,真做一条狗!”
奚风扬头上冷汗直冒,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面色苍白,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