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温还在持续下降，虽然这地方不会下雪，可还是凉得很。
出租屋里连个炉子也没有，两个人边看书边在屋里哆嗦，写了一会就搓一会手，身上穿多厚的衣服都扛不住这凉意。
沈歆把自己的掌心搓热了，伸手去捂陆念握笔的手。
那细白的手指被捂住，原本还冰冰凉凉的像是落了霜一样，一会就温热了些许。
沈歆捏着她的手说：“要不你边写边念出来，我握着你的手带着你写。”
陆念沉默了一会，她的手背被覆得严严实实的，这么一来，手上像是绑了三斤巨石一样，字都不太会写了。
“来，我们尝试一下。”沈歆又说。
陆念这才开口，“我又不是不会写字。”
沈歆笑了，“你要是真不会写字就好了，我还能手把手教你。”
陆念没吭声，她早就习惯沈歆这虎狼之言了，什么手把手教写字，明摆着就是手把手揩油。
沈歆摸了一下她手指上细瘦的关节，又捏了捏她的指腹，这才松开手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我去借个炉子。”
陆念非常怀疑她能不能借到，可一会还真看见沈歆提着个炉子回来了。
这炉子还是老式的那种，里边装着的木炭烧得火红，旁边三根细长的粗铁线往上延伸，在提手处交在了一块，提手那儿还缠了防烫的粗布。
沈歆把那炉子拎了进来，放在陆念脚边说：“将就一下，他们家只有这个能借给我们。”
说完她还把搁在炉子边上钳子拿了出来，捣了捣
里边的炭。
陆念放下了笔，把手悬在了炉子边上，果真暖了不少。
“过两天我们去买个什么取暖的回来吧，我看你这手一冻，字都写不好看了。”沈歆说。
陆念睨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写在模拟题下边的字，没觉得哪不好看了，她低低说了一句：“明明是你不好看。”
这声音轻得很，可偏偏沈歆听见了。
沈歆眉一挑，就说：“我不好看？”
“不是，”陆念讷讷说：“你不能断章取义。”
沈歆悠长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去把窗打开了一条缝，好让室内的空气流通一些。
在开了窗之后，她不紧不慢地朝陆念走近，微微弯下腰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陆念，慢悠悠说：“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吧，小朋友。”
陆念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微微仰着下颌无声地对峙着。
最后还是沈歆服了软，她笑了一下，摇头说：“不行啊，小朋友觉得她沈姐不好看，你说沈姐是不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陆念往后挪了挪，已经做到椅子边上去了。
给什么颜色瞧瞧，她才不问。
沈歆看她越挪越往后，索性伸手按住了她的肩，把人往回捞。
捞回来之后就把陆念身上那厚重的上衣拨开了些许，露出了里边扣得严实的衬衫来。
陆念抬起手，细瘦的五指握在了椅背上边，这么一动，本就松开的领口顺着另一侧的肩往下滑。
沈歆的头发又长了点，这么一倾下身，大半视线都被头发遮住了，她索性把垂在胸前的头发都拨到了另一边去，露出了线条好看的侧颈来。
陆念仰头看她，唇不由张开了些许。
沈歆捏着她的下颌，另一只手灵巧地解开了陆念衬衫上边了两个扣子，冰凉的手直往那被捂得热乎的锁骨上摸。
陆念打了个冷颤，眉刚蹙起就被沈歆亲了个正着。
那柔软的唇落在她的眉心上，把她蹙起的眉心给抚平了。
沈歆笑了，弯腰在陆念漂亮的锁骨上啄了一口，唇微微往旁一偏，落在了深陷的颈窝处。
她的手从陆念的大衣底下钻了进去，隔着衬衫摸她细瘦的腰。
陆念低下头，看见沈歆在她的颈侧埋着头。忽然觉得锁骨那儿像被啃了一下，电光石火之间，像是所有不该生起的念头都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一样。
沈歆双眼一抬，看见陆念低着眼眸看她，眼睛是湿润的，那唇微微张着，像是要索吻一样。
她笑了一下，说：“小朋友，你说沈姐到底好看不好看。”
“好看。”陆念最后一个字音还没说清楚，就被堵了回去。
假期里两人忙着学习，忙里偷闲，一闲上就忍不住腻在一块，比刚告白那会还难舍难分。
期间沈泽琨和江芝打了视频电话回来，视频里两个人在阳光灿烂的海边，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喝着小酒。
反观沈歆和陆念这边，两人围着个炉子哆嗦着取暖，身上要有多厚就穿多厚，裹得像个球一样。
这还是陆念这么久以来再一次见到这两位，虽然隔了个手机屏幕，但也算是面对面了。
沈歆非常嫌厌地把沈泽琨和江芝的画面缩成了小窗口，再放大了她和陆念这边的画面，一边说：“你们看起来过得挺好的。”
沈泽琨在给江芝剥葡萄，抬头朝镜头看了一眼。
“我们？过得也还行。”江芝拿着手机靠在躺椅上，她顿了一下，说：“怎么看着瘦了点。”
“我太苦了。”沈歆啧了一声说，“你不知道我忙着学习么。”
“我没说你。”江芝笑了。
陆念愣了一下，侧头朝沈歆看了过去。
沈歆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然后伸手去捏了捏陆念的下巴，想了想说：“好像是又瘦了点。”
江芝点头，“该吃什么就吃什么，你苦就苦了，别苦着念念。”
陆念懵了，扭头避开了沈歆的手，这头一转，微红的耳朵就暴露在了镜头里。
沈歆抬手把陆念的耳朵捂起来了，毕竟小朋友要面子的。
江芝笑了一下，就当自己没看见，朝屏幕静静看了一会才说：“好好准备考试吧，考完一起回来吃个饭。”
沈泽琨这才说了句：“别太紧张，”
“没紧张。”沈歆姿态很是放松。
“我指小陆同学。”沈泽琨言简意赅。
沈歆：……
还没把小朋友带回家呢，她的家庭地位就已经被取代了。
“行了，你们多加点菜，我们下水了。”江芝挥了挥手。
在视频通话结束后，沈歆这才放下了捂在陆念耳朵上的手，笑说：“我已经没有家庭地位了。”
陆念抿着唇没说话，后知后觉眼睛有点儿酸涩。
这感觉很陌生，像是走进了一个全新的环境里一样，她起初还战战兢兢着，忽然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在接纳她，在包容她。
好像陆文恙在她心里留下的所有缺口都被填上了一样，连点间隙也没有，终于被填补得密密实实的。
在假期快结束的时候，陆文恙打了电话回来。
陆念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正在厨房剥玉米，她洗了一下手，擦干之后才把手机拿了起来，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愣了一下。
这是上次陆文恙打回来的时候用的号码，她记得很清楚。
犹豫了几秒，她还是接通了电话，却没有吭声，等着陆文恙先开口。
陆文恙咳了一声，声音沙沙哑哑的，像是感冒了，她说：“在家吗。”
陆念抿了一下唇，“文心街的房子我租出去了。”
“哦，”陆文恙应了一声，“那你住哪。”
这话刚问出口，她忽然愣了一下，“啊”了一声后才说：“在你那个……女朋友那里吧，我知道，你上次说过。”
“嗯。”陆念这才应声。
陆文恙沉默了下来，这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久到让陆念觉得她又该尖声叫骂了。
但是陆文恙没有，过了很久她才“嗯”了一下，有点不自然地问：“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念转头，看见沈歆慢腾腾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沈歆头发有点儿乱，身上穿着冬天的睡衣，领口凌乱得很。她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神情懒懒散散。
陆念目光一收，垂下眼对着手机说：“人很好，对我很好。长得好看，什么都会，很厉害。”
陆文恙没说什么，讪讪地嗯嗯了几声，过会就挂了电话。
沈歆走了过去，笑着说：“背地里夸我呢。”
陆念放下手机，又回厨房去剥起了玉米。她神情淡淡的，轻声说：“就是夸给你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