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涧。”孙泽厌接着他的问题说，“我生活的那个地方叫烟云涧，处于地府最深的位置，只有嶙峋古怪的石头和孟婆熬汤用的水沟，还有一个念经成瘾的老和尚。每天都有许多作恶多端的厉鬼在那里被行刑，他们魂魄被打散会化成阴气，阴气越重，就越适合我修养。我只是无法摆脱那里，绝对称不上喜欢。”

“你为什么会在那里？”安凡轻声问道。

“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和判官打一架了。”孙泽厌微微睁开了眼睛，“你觉得那里像不像一个，囚笼？”

安凡没有回话，地府的阴冷孤寂是他无法想象的，仅仅是孙泽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让他有喘不上气的错觉。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孙泽厌的身上，光线受到遮挡，在他身旁投下了暗色的影，他看上去跟同车而行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管我在人间呆多久，前往多么遥远的地方，最终我都必须回到那里。”

安凡问道：“几千年来你都没有找到答案吗？”

“没有，当年参与过我的案子的人如今都是地府的领导者，想在他们嘴里套点实话不容易。这些年虽浑浑噩噩，也不算过得太贫乏，我也就渐渐放弃了寻回记忆的念头。但是之前那个符印，好像在我的封禁的记忆上敲开了一条缝，里面藏着的似乎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我有种直觉，如果我现在不能顺着那条缝探寻下去，那条缝很快就会长死，有些真相我就再也无从得知了。”

孙泽厌收回了揽在安凡脖子上的胳膊，扳过了他的头，孙泽第一次这样认真的注视着安凡，眸子中敛去了散漫轻浮，只剩深不见底的墨色：“安凡，我不知道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是对是错，在未来会对你造成怎样的影响……我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恰巧你在我旁边，仅此而已。不需要你同情，更不需要你站队，你是替地府打工的一介凡人，事态无论怎样转变都和你毫无关系。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他就恢复了半瘫在椅子上的姿势：“我累了，睡会儿，到了叫我。”

安凡反复品味着孙泽厌的话语，目光渐渐柔和。

下了校车，他们又打了个出租，来到了姚苗所在的小区里。姚苗的家境不错，居住的地方也是高档小区，不似安凡奶奶留下的房子老旧紧凑。每一栋楼之间都精心设计了绿地和健身设施，在小区中央还设有喷泉，不少老人带着孩子在喷泉旁嬉戏玩耍。以喷泉为中心蔓延出的鹅软石小路伸展到小区的各个角落，偶有清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姚苗已经在楼下等他们了，看见安凡他挥了挥手：“哥！”

紧接着他的视线移到了安凡身边孙泽厌身上，他的目光友善充满好奇，几秒种后一个热情的笑容就在他脸上绽开了：“你就是哥哥的朋友吧？你好，我叫姚苗，是他的堂弟。你能跟哥哥一起来真是太好了，今天的饭菜是我随便做的，可别嫌弃。”

“不会不会，”孙泽厌又露出了好学生代表的笑容，很有礼貌地回应了姚苗的问候，“经常听安凡提起他表弟的厨艺精湛，一时没忍住就跟过来了，倒是我这个蹭饭的打扰你们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提过姚苗的厨艺？安凡看孙泽厌装模作样的姿态，忍了又忍决定还是不拆穿他了。

姚苗的厨艺的确精湛。看到那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孙泽厌也小吃了一惊，他趁姚苗去盛饭的时候拍了拍安凡的肩膀：“你这堂弟可以啊，去当个厨师妥妥的前途无量。哎，你做饭怎么样？”

“能吃。”安凡拍打了自己肩膀上的手。

饭后姚苗去刷碗，安凡和孙泽厌借着“老师突然布置任务需要用一下电脑”的借口，来到了姚苗的卧室里。姚苗的卧室色调清新干净整洁，窗台上养着两株小巧可爱的多肉植物，墙上挂着几幅姚苗自己画的油画，角落里还摆放着吉他和长笛，处处透着文艺雅致，跟安凡他们的寝室简直天壤之别。

孙泽厌伸手拨弄了几下多肉植物肉呼呼的叶瓣，手感不错：“将来谁要是嫁给你弟绝对幸福。”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