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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回 声声慢,飞短流长惑谁心(2/2)

父债子偿,可不就千百年来天经地义之事。

“展昭他父母双亡、独行江湖,不说天下尽知,也知者不少罢!”

“传了武艺与神兵,自然也少不了旧债了。”

这天下人多多少少笃信那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哪怕是刀头舔血的江湖草莽,纵一身肝胆,心头未尝没有这点惧怕。乍一听闻,事不关己,又牵着一把让人心动的古刀鸿鸣,自是隔岸观火频频点头。可真是飞短流长似□□,转到哪儿算哪儿,旧日有几多不信,今日就能有如何笃定,一个个都是诸葛孔明在世、见微知著了。

可问题是——

“展昭他爹究竟是谁?”

这江湖上,百年来可没有第二个姓展的侠客闻名天下。

“莫不是行走江湖时隐姓埋名……?”有人嘀咕。

既拿着古剑巨阙,那定是在江湖上极为惹人注目才是。偏偏三十年前在江湖奔走的诸多前辈要么退隐江湖、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一口咬定确无什么其他展侠士提巨阙——约九年前,展昭横空出世,引来诸多议论,今日又翻面重来了一回。只是这回,又添古刀鸿鸣,谁都疑心不是两个少年郎的气运惊天,而是展家有异,藏了“古怪”。

不知是谁先提起的——

说到古剑巨阙,江湖人好神兵,百张口舌左右琢磨不出展父根底,话锋渐转,难免相互间要论论打造神兵的春秋名匠,欧冶子。史载他与人为越王允常铸五剑,名曰湛卢、纯钧、胜邪、鱼肠、巨阙,而后又为楚昭王铸龙渊、泰阿、工布三剑,每一把都是上古闻名、技艺精绝的宝器。

江湖草莽或是目不识丁,但这宝剑的史说可是不少人是说的头头是道。

“上古八荒名剑,竟是除却承影,其余皆出自欧冶子之手。”

“不提轩辕剑,越五剑中湛卢可称天下第一剑。”

“此剑曾入唐初名将薛将军手中,可惜如今流落女流之辈……”

“诶,慎言!茉花村丁家庄到底是将门之后,不可招惹。”

有人唇角一掀,讥诮发笑“怕了丁家”,又或呛声争执“女流之辈又怎么了”,闹哄哄的一片,直瞧得掌柜的胆战心惊,生怕众人一言不合打起来,坏了他这桌椅杯盏。旁的江湖人许有懒得凑热闹,便懒靠桌旁饮酒,继续道起江湖事:“……说来,我还听闻去岁唐门有人提着残剑胜邪。”

“当真?何人如此胆量,敢提那把恶气冲天的邪剑!”

“这人你们定是早有耳闻,就是那掩日教的妖女秦苏苏。”

“竟是她?!”

众人错愕,心下向往的英雄豪杰登时在脑子里面目全非。坐在一块儿的正义之士纷纷又是惋惜、又是痛骂妖女祸害武林,道秦苏苏这红颜祸水,惹了不知乱事!此时又身揣残剑胜邪,恐怕恶气难洗,来日必成武林大患。更有年轻之辈沉不住气,初闻这魔教妖女名头,只觉与明州十绝亭的艳十绝该是无二人物,当即义愤填膺道迟早该灭了这两大魔教,还武林一个清静太平。

容九渊持着拂尘从酒楼大堂匆匆而过,略含诧异的目光也轻轻掠过数桌端的君子模样,却嚼起口舌再背后辱骂个女子。

因常说相由心生,世人一贯以貌取人,又擅捕风捉影、耳食目论。可天下之人本不擅观相。他神色并无动容,只一抖袖子,身不沾尘,提步上楼去了。只在楼梯口一转弯,见个簪着花纱、穿着素雅的姑娘抱着一把琵琶驻足而立,歪着头,仿佛在凝神好奇倾听楼下的吵嚷。

她被他吓了一跳,抱着琴往后缩去,犹如受惊的小白兔,瞪大了眼睛娇娇软软、楚楚可怜。

“姑娘可无事?”容九渊一抬拂尘,轻搀了一把,低声关切。

这姑娘与他笑笑,目触容九渊澄澈清静的双眸,登时两腮通红、连连摆手:“无事,多谢。”

言罢,她不做纠缠,先抱着琵琶快步调头进了尽头一间厢房。

“……”容九渊眉毛微蹙,顺着酒楼走廊,望向尽头阴沉沉的窗子,唇瓣嚅嗫,欲言又止。这位姑娘,面相弱柳扶风、眉宇情软,怎双目利似勾魂,叫人背脊发凉……他未想出个头绪,忽听低吟,面色一变,毫不犹豫地扭头寻去,“师兄?”他扶着门轻轻一震,屋内的门闩脱了,容九渊轻易推门而入。

酒楼厢房自是一张圆桌。

桌无酒菜,而身着深灰色道袍的年轻人正靠在桌上,双手作枕,似是陷入深眠。

容九渊轻步上前,抬手一抚叶观澜发顶和紧锁的眉心,指尖挨着那一道金红色的竖痕。叶观澜低哼了一声,好似这温热的指尖比烈火更灼烫,令他刺痛地抽气。

“师兄?”容九渊唤他,“醒醒,师兄。”

“疼……”叶观澜抱着拂尘趴着,委屈巴巴又惶惶不安地梦呓,“娘……我不去……娘、我好疼……”

容九渊怔怔地收回了手,看着叶观澜惊惧地颤抖起来,满头大汗,面色如霜如雪,“娘……!”他像是要缩成一团,缩在一个噩梦里,声音越来越含糊,疼的冷汗直流,疼的倏尔流下泪来,“求求你……我不去、我好疼……娘……”

容九渊有了一刹那的手足失措。

他呆立不动,约是从未有见过这个嬉皮笑脸的师兄孱弱如斯的模样。

“……师兄,醒来。”

容九渊试探着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脊,嗓音愈发轻软,“师兄,你看看我。”

“……”叶观澜猛然睁开眼,也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脸。

他冷抽了口气,扬起脸来瞧容九渊,弯眉发笑,恹恹的语气却显得可怜巴巴,“阿渊,你怎么找到……?”叶观澜伸手去拽容九渊的袖子,小心觑着他的面色,又急急改口,“哎呀我头疼,我病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啦!”

容九渊端详着这张白的过分的脸,下颔甚至稀里糊涂地还挂着没擦去的一滴泪。

“病了就别乱跑了,师兄。”他叹气。

“阿渊,我是病了才乱跑的。”叶观澜见他不恼,便挤着眼泪装傻,委屈巴巴地讨饶,“阿渊不可以冤枉人。”

“便是躲着我,我又何时会寻不到师兄?”容九渊不理他胡言,又道。

“……”叶观澜身形一僵,“你总有一天要寻不见的,阿渊。”

“……”

“阿渊?”

容九渊不应声,只轻轻一抖拂尘,柔软的尘尾突然卷住了叶观澜的手腕。

“!”叶观澜瞪大眼,心头咯噔,身形坐不稳、连着圆凳一并向后倒去,似要甩了缠手的拂尘逃脱,却被容九渊一把强硬捉住了手臂。容九渊足下一勾一踹,又点着地腾身而起,推着叶观澜脱开圆凳重重撞在一扇门上、坐到地上。

容九渊面色平淡,箍住了叶观澜两只手,低头盯着叶观澜的脸色。

“阿渊,你答应我的……”叶观澜避不得,又不肯推搡于他,像是霜打的茄子挂在容九渊手上,身体却像一摊烂泥往下滑。容九渊按的更重了,作风出乎意料地强硬,也不知道是他真的气力过人,还是叶观澜发病使不上劲。二人正较劲,门外传来咚的一声,两张脸齐齐侧头望去,只见酒楼的堂倌傻乎乎地站在外头走廊,托盘掉在脚边。

堂倌也被惊醒,吞了口口水,一把抄起托盘扭头就跑。

“……?”容九渊愣住了,好似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扭头去看被他按在地上的叶观澜。

叶观澜趁机往回反手一翻,两手握住容九渊的上臂。容九渊反应过来,立掌又推肘,却被叶观澜猝不及防地用自己的脑门往容九渊的额头一嗑。“咚——!”容九渊痛的低低哼声,手上力气松了,捂着自己的脑门,见叶观澜连滚带爬地躲开,一溜烟儿上了窗子,一脸惊慌失措地抱着拂尘。

“……”容九渊摸了摸额头。红了,超疼。

“……我错了。”叶观澜立马道歉,但紧接着又狡辩起来,“我病了,不发疯会死哒,阿渊不可以生气!是阿渊先动的手!”

“……”容九渊抿直唇,从从容容的小道士像是一下被气急了,“师兄。”

叶观澜扁了扁嘴、微红着眼,那神态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好笑有多好笑。他仔细瞧了瞧容九渊那张清清淡淡的脸,嗑红的痕迹还挺刺眼,以容九渊软软和和的面相瞧来颇似只被欺负的小白兔。叶观澜抱着拂尘似是也有些后悔,又打个商量道:“要不师兄我给你吹吹?痛痛就飞跑啦!”

容九渊久久望着叶观澜,好似有千万言语要问,到底是垂下眼,“下山几年又学些奇怪的话。”

叶观澜听出他作罢之意,反而沉默起来,深邃的目光掠过容九渊淡薄的双目,低头望向了窗底下喧闹的人群。“……莫看,阿渊,没有几日了,”他没瞧他,却对他笑了笑,嗓音低沉又温柔,“会折寿的。”

“……”

窗外风轻又寒。

几个乞丐在窄巷的台阶上坐着打哈欠,吆喝的卖货郎挑担踩着水洼而过,卖菱角的大娘坐在篮子前笑容可掬,着月白色长褙的姑娘抱着琵琶独自出了酒楼……

“狗屁!”

正是此时,酒楼大堂有草莽侠士听了堂中一圈议论,不耐那些背后阴损之言、又或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壮语,故意高声起,重重掩去了旁人之声:“……你们这些道听途说不得准,我可是得我大哥传信,那残剑胜邪在一个样貌寻常的男人手里。他在太原勾龙赌坊亲眼所见!那秦苏苏还能变成个男人不成?”

堂中尴尬,在有人生恼拔剑前,与这糙汉同行之人急急打圆场,全了一众人脸面道:“诶,老哥这话说的,我们也不就听了一耳朵,这才与你闲谈不是?”

糙汉撇嘴啧声,却领情接话:“不过上古神兵近几十年来可真是一件接一件的现身。”

“老哥此话何意?”

“勾龙赌坊的侯爷不也藏有一把古剑,他这些年不出手了,恐怕你们这些毛头小子一无所知。也是那八荒名剑之一,剑身颀长,该是古剑工布。那才是老前辈,深藏不露。”

糙汉为所知正有几分显摆的得意,恰闻隔桌独坐的一个头戴黑纱帷帽男人嘶哑着声冷笑:“那个偷剑贼!”

“阁下何出此言?”糙汉面色不快,直言道。

然而那男人头也不抬,干脆一搁手中酒盏,提剑走人。

糙汉愣了,半晌也只挤出一句:“故弄玄虚!”

酒楼的窗子被风吹得吱呀响,两个提拂尘的道士一前一后下了楼梯。后一个一张俊脸还明摆着“讨好”,紧追着前一个像是世家小公子的年轻人,口中车轱辘话连着滚:“哎呀阿渊你别生气呀,我头疼,我跟不上啦,阿渊阿渊阿渊,你饿不饿呀,我们去化缘罢,阿渊小仙人你神仙下凡快看我一眼给我一口仙气儿嘛,不然我们去看看那俩人家的小孩儿呀……”

一桌的几个江湖人对视了一眼,先他们一步出了酒楼,朝着先头戴帷帽的男人方向奔去。

楼内几次被打断了侃侃而谈,似是有些了然无趣,各自闷声饮酒。

待风一起,话头又掉转回来——

“……如此说来,展昭他爹当真曾身揣上古宝剑巨阙与诸多功法秘籍?”

“他爹究竟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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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也!

今天也是为剧情信息迷糊的一天。

第67回写了一句话的信息,搁到68章,结果我68写完了还没写到。

让我康康69难道还写不到?我不信!(撸袖子)

放飞剧情,毕竟是立志10章写完常州篇(?)

果断抛弃昭昭和五爷出场带来的影响!(?

本来以为昨天能写完,结果又拖到今天,看来下次更新应该在周一了,我最近都写的很慢……呜。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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