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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七回 苍天戏,阴差阳错累人罪(2/2)

天光昏暗,竟觉有些刺眼,容九渊唇瓣轻嚅,又平静了容色,“小道多言。”

“你说的正好。”白玉堂敛神,侧头望了一眼庭院另一头,小径蜿蜒入园舍,人是瞧不见的,只有风雨,“你若不说,白爷倒是梦里徘徊久了。”他凝视了许久,穿雨见人一般。秋雨濛濛,沾了他锋眉秀目皆是细珠,他话说得极为糊涂,紧绷的俊秀容颜像极了一把被顶开三寸的寒刃,锋锐出鞘又藏了一手鲜明冷煞,也叫人极为糊涂他究竟是明白了什么,又或是什么也没明白,陷入了当真的迷障之中,一时没了答案。

容九渊约也是不解其意,又或二人所言本就各是牛头不对马嘴。

但他不在意,只是略蹙着眉,迟疑片刻,道:“你未有龙困浅滩,我心下安心。此事既了,师兄或已等候多时,不多叨饶了。”

白玉堂微微颔首,郑重道:“大恩不言谢,云瑞已然无恙归来,今日承蒙……”

“如此正好,小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孩子无恙,小道这便寻师兄广而告之,不必诸位江湖朋友再辛苦奔波。”容九渊轻声打断道,因白玉堂之言逐渐舒缓一笑,颇有世家小公子的烂漫,不紧不慢的口吻却斩钉截铁、叫人不容置疑,“白五,你面色不好,早些歇息去罢。”

白玉堂与他对视片刻,扬眉一笑,艳色锋利扎人,“也罢。”

“嗯,小道告辞了。”容九渊微微一笑,目光隔着淅沥雨幕,有些恍惚,又岿然无情。

言罢,他稽首一礼,毫不留恋地拔足离去。

来时捻情急匆,去时散意从容。

白玉堂倒是在空寂的县衙庭院里淋了一会儿雨,血衣仿佛又晕染开了些,浑身冰冷地带着雨雾缓步而归。

穿小径回廊,至屋舍前时,窗子还大开着。

白玉堂眉毛一夹进了门,将这边窗户关上。风被挡下了,却见只有两个孩子抱着小兔子的木雕缩在被褥里睡得踏实,想是一夜未歇着实困了。那少年人走了,而展昭坐在另一侧的窗前,抬手一探檐下冷雨。

展昭有些出神,此时耳目皆弱,好似未曾发觉白玉堂归来。

江南秋雨寒。

萧萧瑟瑟,是厚重的衣裳挡不住的湿冷,能钻进人的骨髓。

“陪我听听雨罢,昭儿。”

他又想起少年时在雨声遮掩里忽而放纵的痛哭,还有与母亲廊下长坐听雨的寂静。雨声哗啦啦,天地清濛,他的母亲、展老夫人吴宵月,坐在长斜的竹椅也身板笔直、端端正正,静静注视着斜风骤雨,突然道:“你父亲去后,许多年不曾听雨,倒是雨声不觉有何变化。”

展昭愣了许久,低低应道:“天地无情,春生秋杀,轮回不止,若论变化,该是回回不同,又该是毫无变化。”

“你这口吻,与你父亲如出一辙。”吴宵月说。

展昭侧头去看母亲,那张庄静恬淡、不苟言笑的面孔比起父亲的温润慧相,总显得太过无情自矜。

“娘亲。”展昭低语,竟有几分不知所措。

“你与他生的也愈发相像了。”吴宵月又道。

展昭忽然明白了什么,踯躅了半晌,从椅子上站起身,缓步上前。在吴宵月诧异的目光中,他蹲在她膝前,“娘亲,”展昭仰着脸,仔细而小心地握了握吴宵月的手,他从未如此亲昵母亲,也是打小不知与母亲卖乖讨好的,“您想他了。”

吴宵月细白的手指上有茧。

虽是展家掌中馈的夫人,家中仆从算不得少,她仍是时时事必躬亲,不喜旁人插手。

她的手也很冷,他的母亲此时病得重了,浑身都是阴冷的,握在展昭手中像是一块冰。捂不热,到哪一日捂化了,好似生气也一并去了。

她垂着眉眼打量展昭,口吻语气皆是清冷,可字词却甚是坦白明澈:“昭儿,为娘陪不得你几日了。”

展昭心下一痛,“是孩儿不孝,未曾好好陪过娘亲。”

“我不必你陪。”吴宵月却说。

她侧头望着磅礴大雨,雨珠不住地从屋檐倾倒下来,连成细细密密的线,“昭儿,你父亲怕时日无多,把想说的早早一并说了,不是想叫你都听得明白,他只怕没了机会与你多几句言语。今日我给你上最后一课……”

“‘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这话你听你父亲说过,道理你自是明白。娘只说一事:人在世间本是一条性命,生独来死独去,世人熙攘,一切作伴都是一时,人总是孤独的。”

展昭不言。

“你虽我生养,却非我所有。”既非所拥有,也非她全部。她不必他陪。

吴宵月神色庄肃,语气却慈悲犹神佛,“你该有你的道,我也有我的,我不曾系余生于你,你自管展翅高飞,不必回头。”

“娘亲远甚孩儿通透。”展昭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母亲此生都是认真度过。

他当羞愧,他的不孝是自己飘摇的抉择,却不该为此心安、辱没母亲。

闻言,吴宵月仔细端详了展昭许久,神色有些恍惚,本就此沉默,却轻声又道:“昭儿,你不必旁人替你安排,也没人须得为你周全。真有如此,那是几分情意,却不是什么责任。父母如此,外人亦如是……”

她突然抽紧了手指,重重握了一下展昭的手。

展昭顺从地望向她的眼睛。

“旁事,你听他多年道理,是对是错,往后你的路会告诉你答案。为娘只有一事,没有道理对错可言,只是娘的私心。”她说。

“你要记得,为这天下世人你尽了心、伤了身、豁了命我都不管。娘早你一步去了,天上地下不会为此伤神,恨你不知怜惜自己、不知体恤己身。他把你教成志在四方的豪侠模样,黄泉之下,我不问,我知你无悔。可唯有心许何人……昭儿,此当属你任性之为,与你此生好坏功过、与世人目光深浅,都无半点干系。只要你快慰,管他负了谁,你该对得住自己,为己无憾无悔、不问结果地抉择一次。”

但若无害于人岂不更好。

展昭动了动唇,少年人有他的是非、犹如天渊有别,不肯为私情屈服,但仍是吞了心声、低着眉、言不由衷地答道:“……孩儿谨记。”

吴宵月唇角微动,没有笑,只是用手拍了拍眼前的少年,“只是……”她又叹了一声,后语淹没雨中,“我想了又想,你要是碰上心上人……没了长辈看顾,只好自己用心了。”

展昭不见腼腆赧然,只抬眼看她,仍是一句:“您想爹了。”

吴宵月恬淡无情地望着大雨,好久才说:“昭儿会欢喜什么模样的人?”

展昭怔然,细想一会儿,答得却是:“孩儿不知。”

“炽烈之人。”吴宵月笃定道。

展昭诧异。

“这屋子太沉闷了。”吴宵月捂着毯子僵坐,听风雨里遥遥传来檐铃响声,平平静静地说,“宅院庭深,刻板面目都相似,还不如农家田舍几分烟火气。”

“……”

“你和他一样,骨子里写满了违逆疏狂,方一心江湖,怎会瞧上克己复礼的寻常闺秀。虽是不言,我瞧得出,昭儿重礼是因其有理,却也怕极了这压人的规矩,把人折腾成毫无生气的模样。可见这世间鲜洁跳脱、气指苍穹之人才能勾你心肠,叫你心折、不能移目;若是再添几许分寸有度、收放自如的道理,只怕你命都给人了……我便是再活四十年,目中也只有眼前一亩三分地,是寻不来的,你自己想辙罢。”尾音落了,这庄重人,今日在这场大雨笼罩的屋檐下颇有撒手不管的潇洒气度。

“……是。”展昭托着母亲的手,到底是应道,唇角笑意勉强。

吴宵月竟因这应答笑了,“你比他赤诚,我很快慰。”她顿了顿,从容不迫地骂道,“你父亲故作洒脱的天真就叫人厌烦。”

展昭一时接不上话,好半晌才道:“娘亲是个赤诚之人。”

吴宵月沉默。

“爹亦是拿得起放得下。”展昭又道。

吴宵月缓缓摩挲着展昭的发顶,低声喟叹:“他要是放得下,又怎将那些武功悉数教给你,昭儿,他有私心,娘也有。得幸初初为人父母,糊涂几载,未曾教你误入歧途……你莫怪他。”

“孩儿有幸得尊亲教诲。”展昭微红了眼。

母亲的手越发冷了。

“你去找个自己欢喜的意中人,莫学你父亲。”吴宵月缓声重复道,好像在透过展昭那日益相似的面庞,去瞧那个黄土之下只余白骨的旧人,“来日坟前携人来时,点一炷香足矣。”

“娘。”展昭急道。

他尚且少年,满心江湖意气,或称不上情窦初开,却也听得懂母亲言下低叹。

母亲所叹……从始至终,只有父亲。

苏州吴家宵娘,谁人不知是个刻板重礼、足不出户的闺阁娘子,乃是万家求娶,却定然没有他那心向江湖的父亲。

“爹他、他……”展昭张口却不知作何言语,心焦于一时嘴拙,只呐呐在她膝前垂头低声,“非是如此,爹是个明白人,并非委曲求全之辈。”

“或许……”吴宵月有些累了,是真的累了,居然一扫往日庄严,不顾仪态,歪歪靠着长椅躺了下去。

她轻轻阖眼,眼睫低颤如蝶翼,又渐渐平稳,低语道,“昭儿不必劝,枕边人心思,我岂能不知。他只是装着那阴差阳错的心结不与人说,他总是如此,还道旁人眼瞎瞧不穿。临终也不给个明白话,就知我会追不成?”她好似要在长椅上安然睡去,病中肃容有了恬淡笑意,犹如二八少女时,“罢了,若再会,便再问展侠士一回罢。”

展昭呆住了,指尖发颤,好似捧着一手冷雨。

“到底是我赤诚了大半辈子,却自矜自持,一次也未曾说过……”

“我心悦。”

风雨如晦,檐铃飘渺。

一只手握住了他探雨的手,满身寒气带风,指尖却是温热,炽烈似火。

展昭微微抬起头来,正见白玉堂捉着自己的手,又将大开的窗子带了回来。他面上并无阴霾冷煞,更无嗔怪恼色,支起眼皮时还带了两分明亮笑意,仿佛这昏暗天光下得了一寸天公的恩惠,灼灼耀目、鲜洁飞扬。灰蒙蒙的雨雾有了生动色彩,树梢黄叶滚珠,庭中水缸鱼探头,而模糊的视野里,万象皆远,他眉梢发顶的雨珠还没抖落,发丝和衣料都直溜溜地淌着淡红的血水。

白玉堂低头定定地瞧展昭,不着急说话,只单手提着展昭的袖子。

这张面孔素来阔达坚毅,此刻却有些缄默、消沉。

终于,桃花眸中一扫雾色。他单手顶开长刀、划破指尖,又搁下刀,沾了沾自己湿透的血衣往展昭写满愁绪的眉心一按。

展昭一愣,眉心被戳印了个血点,犹如一点朱砂,在苍白如玉的面容上甚艳。展昭眨着眼,还未问,就见白玉堂扯了扯展昭沾了水的袖子,让他伸出手来。

他往展昭手掌里塞了一枚马玉佩,笑了一下,“辟邪。”

那笑像是锋锐的宝刀沾了水,轻轻拭去久蒙尘土,豁然开朗、锋利逼人。

“你有了惑障。”展昭有些糊涂道。

“你有了猜测。”白玉堂却了然道。

展昭失笑:“但你有了答案。”

白玉堂扬眉:“你不也有决断?”

窗外风雨不息,二人相视一笑,好似猜着了对方心思,声音不分先后、齐齐交叠。

“回家吧。”/“我好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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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我来了。

冷冷的flag在我脸上胡乱地拍。

我算是明白了,只要我立flag日更,这个月一定会发生各种意外。

正在因为甲方反复退稿修改而疯狂掉san值。

我真的好想我的半半,回不了家,rua不了猫,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但是我下次还立(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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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个错字!调个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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