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俞依旧盯着既明看,既明正要蹭蹭脸看是不是没擦干净时,那小子便开口说道:“三叔,你何时养了这么个俊俏的男宠?”
还没反应过来,萧俞又道:“三叔能否割舍心头之爱,将这男宠送给小侄,小侄必定好好待之。”
既明:……
平王:……
最后,这顿饭以平王砍晕萧俞扛回了家草草收场,忒野蛮,忒暴力,忒合既明心意。
待晌午回到春芳歇,既明便立马搬去了后院。
杏树秀蕊轻吐,花枝繁华,既明此前住的是东面的那个小院落,时隔一年,梅树还是那棵梅树,杏花开得还是那个杏花。
既明撂下东西,重温了几下桌子板凳床,略微感概一番,便去了账房看望阿书。
以前与阿书一道在账房算账,既明学艺不精,账房里的事便多半是他来做。他虽是个普通的账房先生,却瞧着比许多人都要清傲些。
既明提步向西厢房走去,跨了几道小拱形门,过了个打水的石井,再转个两道弯便到了。
既明推开门,与正坐在桌前看账的阿书打了个照面。想必他一早便知道既明回来的消息,只不惊不澜地说了声“早”。
阿书今日穿了件青布袍,神情还是清冷,既明朝他点点头,笑了两下又觉着有些尴尬,便随手拿起一本账本翻看了起来。
阿书正专心致志地打着手里的算盘,算盘噼啪作响,完美地彰显出了他的专业素质。
窗外几丛斑驳的树影打在他身上,既明歪在竹椅里侧目看他。阿书性子虽淡了些,却长得唇红齿白,那树影衬得他格外好看。
阿书抬眼问道:“白某今日是哪儿打理的不妥当吗?让宋先生如此瞧着。”
这时候正常人都会答一句“冒犯了”,继而低下头去不再说话,可惜既明这人爱说实话,且是不分场合不分来人的爱说实话,于是既明坐直了身子,道:“自然不是,只是一年没见,觉得你今日格外好看罢了。”
阿书听罢脸色一僵,一言不发地抱着算盘去了里间。
唔,他这眼神什么意思,好像既明觊觎他一般。
诚然既明现在男装打扮这么看他有些引人遐思,也承认既明平日里的行径有些“断袖”之嫌,但雷公电母在上,她既明拍着胸脯保证没对他动过一丝的念头。阿书如此防备着她,实在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
外面天色渐晚,因昨晚只睡了一个时辰,今日又逛了半日的街,以至于既明身心疲惫不知不觉睡了一个下午。
醒来后,既明伸了个懒腰,望望布满晚霞的天,放回那本被自己压得皱巴巴的账本便打道回府。回去前也没见阿书再出来露过一次面,估计是真被既明吓着了。
抄了条近路回去,小径两旁杏花开得烂漫,几枚新绿叶子托着花枝,一小朵一小朵的簇成一团团,一片片,雪一样
的落满了肩头。
这片杏花林乃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多少风花雪月的佳话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一道声音突然从杏林后面传来,既明停住脚步,琢磨着是哪位小公子瞧上了楼里的姑娘,趁着暮色夭夭之时在这儿吟诗作赋。
正四处瞟着,便见一花衣少年从一棵杏树后闪了出来,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被平王砍晕了扛回去的萧俞。
他这身子骨看着纤弱,没想到还挺经砍,才过半日就又跑了出来,还得闲换了件比白日里还要艳丽的衣裳。
萧俞摇着把描金折扇,端得一派风流倜傥:“在下萧俞,长安城骑尘将军之子,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既明瞧他这搭讪的势头心里头乐了两乐,这娃儿还挺有他三叔的遗风。
既明灿烂大方笑笑:“宋卿。”
“宋卿……”萧俞若有所思地重复念了一遍,“好名字,那我叫你卿卿如何?”
卿卿……既明嘴角抽抽,从小到大,连她亲爹亲娘都不带叫得这么肉麻的。
正犹豫着萧老将军老年得子,家里就这么一棵独苗,到底要不要辣手摧花时,眼角便瞟见了一片可与箫俞媲美的花里胡哨的衣角。
追来的还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