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恭对上他的眼眸,点头:“嗯,你听太后说过我的造出了火铳,也就是简易的枪,就应该听他们说过十年前镇北王世子遭遇伏击,伏击他的人一个没活,而那一队人马都安全无虞的回来了吧。”
萧元景回想着当初太后的话,以及其他人口中的讲述,的确是这样。
卫长恭稳了稳呼吸,端起了面前的奶茶杯,似乎陷入了回忆一般,神思悠远:
“当年的救援,很多地方车进不去,人也去不了,采用的方法就是让我们空降到那些地方去搜救,我们一个连除了司务长和炊事班的兵以外,包括卫生员都参与了那次救援,因为救援条件有限,空降的距离越来越高,加上地面情况,对地面也就难以预测,可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啊,我们的任务就是救援,所以我们只能写好遗,义无返顾往下跳,活着,就进行搜救,能救一个是一个,与外界取得联系,如果牺牲了……就是烈士。”
说到此处,卫长恭的眼神有些闪烁,萧元景自然也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只是他不忍再听下去,只是伸手拍了拍卫长恭的肩头:“都过去了。”
卫长恭点点头:“嗯,都过去了,还好,虽然我们在原来的地方成了烈士,可是又在这儿活着了,不是吗。”
萧元景望着侧首过来含笑的卫长恭,那样含泪的双眸叩击着萧元景的心门,使得他不由用力的点头,表示认同。
难怪那天在宫外的时候,萧元景问他想不想家的时候,卫长恭会说他跟自己不一样,他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这儿。
是因为萧元景在现代还有一副能走能跳能呼吸的身体,而卫长恭什么都没有。
萧元景不仅觉得有些心疼,却还是笑着回答卫长恭的话:“而且以后还有我呢,对吧,冒昧问一句,那个李长亭瞧着傻乎乎的,他原来是个啥衔儿啊。”
卫长恭仔细想了想,然后认真的看着萧元景介绍道:“长亭是我的一排长,他腿上功夫好着呢,流年是我的指导员,虽然吊儿郎当的,可看人准着呢,嗯,还有我的副连,二排长三排长,都留在云中呢,上次教你做火锅底料的时候,是我那个副连,他家里以前就是开火锅店的,所以会做,我就教你了。”
萧元景一脸恍然大悟,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卫长恭会做火锅底料了,可还有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心头,如今卫长恭说了这么多,萧元景也就打算趁热打铁,一起问个清楚:
“那……那你既然成了镇北王世子,那怎么又会附身在锅身上啊,而且不偏不倚,还是我小厨房里的锅。”
卫长恭眉头轻蹙,若有所思,随后才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每次就是休息的时候不知不觉就附身到了锅身上,起初我还以为是在做梦,直到遇见你,我才确定那不是梦。”
萧元景张着嘴,应了一声,可算是把卫长恭这边的事情搞清楚了,心里也就格外爽快了。
随后萧元景又跟卫长恭聊了些别的,屁颠屁颠的把他做好的电话雏形拿出来给卫长恭看,原本都可以通话了,结果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电话线给烧了。
卫长恭安慰了萧元景半晌,瞧着外头的天色也不早了,原本太后是打算让卫长恭在宫中过夜的,可后来想着如今的身份问题,卫长恭觉得还是出宫比较妥当一些。
而萧元景也特地送卫长恭去了宫门,目送着他登上离宫的马车时,萧元景才叹息了一声,颔首浅笑,只是刚刚转身,便瞧见了成友之。
萧元景有些疑惑:“成公公,你怎么来了?”
成友之朝着他行礼后道:“陛下在文德殿候着殿下,还请殿下移步。”
萧元景看着成友之的模样,心里头自然也盘算了一番,这才随着他前去文德殿。
皇帝身着玄色金线五爪龙袍,戴着金冠,威仪十足,瞧着萧元景款款走进殿中,这才停下了手中的朱笔,示意成友之退出去,关上殿门后,才问道:
“今日世子在宫中景儿可有好好招待?”
萧元景揖礼一拜:“小王爷虽是武将,可听祖母说他也是个爱发明的,所以今日我特地好好招待了世子一番,请他品尝了我做的饼干,以及我的电扇电灯和电话呢。”
皇帝叹息一声,脸色也有些难堪,瞧的萧元景有些纳闷儿。
皇帝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让镇北王世子看那些东西呢。”
萧元景明知故问道:“那儿臣该给小王爷看什么啊。”
皇帝刚要点名他,可转念想了想,萧元景的可贵之处就是不会算计人心,他身为人父,此刻就该为萧元景多打算打算,便道:“没什么,万事有父皇在,不过眼下有一件事,不知道景儿有什么看法呢?”
萧元景:“何事啊?”
皇帝看着桌案上的那封奏折,凝思片刻后才道:“景儿如今也是身负尚令一职的朝廷官员了,又统领六部二十四司,眼下庆国公被监察御史弹劾,说庆国公在外仗势欺人,克扣城外佃户的租子,甚至还逼死了庄子里的孤儿寡母,如今被人告上了京兆衙门,景儿如何看这件事?”
萧元景不太明白皇帝意思,看了皇帝半晌后才道:“父皇,庆国公是儿臣的舅舅,此事若是说舅舅无错,还怕父皇说儿臣徇私,可若是说舅舅错了,但凭着一面之词儿臣也是不信的,所以儿臣请求父皇能够彻查此事,如果舅舅有罪,便按律定罪,若是无罪,也请父皇严惩诬告之人。”
皇帝直视着萧元景此刻义正言辞的模样,神色满意:“既是如此,不如此事便交由景儿去处理。”
听到此,萧元景连忙摆手道:“不不不,父皇,此事涉及庆国公府,儿臣是最该避嫌的一位,此事还烦请父皇另择他人。”
皇帝望着萧元景这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心里自然还是有些偏向的,庆国公毕竟萧元景的舅舅,是皇后的娘家,如果庆国公府出现问题,那么萧元景日后做上了储君之位,这身后又有谁能够给他助力呢?
突然。
卫长恭的名字出现在了皇帝的脑海中,镇北王是皇帝的亲表兄,两个人的关系自幼便格外的亲厚。
如今镇北王虽然镇守边塞,常年居住在云中,可这卫长恭却是在京城啊,他是皇帝亲封的镇北王世子,将来也是会袭爵,继承镇北王府的一切。
如果此事让卫长恭去查的话,不管庆国公府日后会如何,只要卫长恭能够在将来站到萧元景身后,那么萧元景这储君之位便能坐的安稳了。
皇帝略微思索片刻后才道:“朕倒是有个人选,景儿,既然你不肯插手庆国公的事,那么日后这件案子我便全权交由那个人处理,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