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金庭,灵霄宝殿。
天界的时光,总是漫长且无趣的。自破天之战以后,天界一直保持着太平安乐。沈黎在中洲呆了三十年,金庭却还是和三十年前一样,丝毫变化也没有。
沈黎知道,莫说是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也会是一样。金庭就好似一块晶莹的琥珀,把一个个漂亮且虚幻的美景封存,便以为是永生了。
这就是人人所求的成仙。沈黎望了眼殿外无边的云海,自语道:“值得么?”
这时,天道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左右的侍卫都仿佛看不见他一般,无人阻拦。
沈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冷声道:“这张脸你到底准备用多久?”
侍女们闻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天帝在说谁,但也不敢多问,全都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沈黎扬手让她们退下,偌大的宝殿内只剩下两个人,一个表情冰冷,一个笑容温和。
天道还在用邱古川的外表。他明知道这样会引起沈黎的厌恶,他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天道先开口道:“我去了趟现世,也无怪乎你会留恋那里,还真是热闹。”
沈黎默不作声。
天道自顾自地在他身旁站定,摸着下巴似乎在思索。虽然系统根本就没有“思索”这一说:“中洲的大规模人体改造已经开始。不到两天,改造修士的数量就突破了千万。我设置的副本任务竟然提前完成,这可真是大大地超出预估。”
沈黎兴致缺缺:“哦。”
天道又说:“玄章和玉华正在与聚窟界主决战。”
沈黎淡淡地说:“是么。”
天道有点意外:“你一点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危?我以为他们是你的朋友。”
“朋友?”沈黎嗤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结果已经注定,有什么好担心的。玄章不可能死在聚窟。”
天道好奇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主角。沈黎心道。他一定能重返金庭。然后杀了我。
然而,沈黎只是瞟了天道一眼,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瞎猜的。”
天道笑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玄章安然无恙算我输,反之则是你输。”
沈黎道:“没兴趣。”
天道笑意更深:“真的吗?就算我给出的筹码是‘自由’?”
沈黎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天道真诚地说,配上邱古川那张俊朗正直的脸庞,显得更有说服力了,“既然你这么讨厌我,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自讨没趣。给彼此一点空间,不好么?”
沈黎冷笑:“这个理由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沈黎太了解天道。天道的每一次赠与都附带着数倍于它的代价。虚情假意地给他“自由”,背地里不知道又在打着什么鬼算盘了。
“三百年,”天道再次说道,“我给出的时间期限是三百年。”
沈黎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眯起了眼。
天道说:“这三百年里我会进入关机状态,从你的视线里彻底消失。就像你把《太上金书》毁成两半的那三十年里一模一样。”天道顿了顿,“当然你作为创世神的特权也不复存在。”
沈黎不假思索地说道:“成交。”
*
聚窟洲,桑城。
城中塔顶激战正酣。
现在已经分不清孰敌孰友。数道光辉交织着,碰撞出刺目的火花。人影在天空中来回穿梭,有人冲上去,也有人跌落。
陆源还站在塔顶的平台上。他身边已经飞过了好几拨人。如飞蛾扑火般地冲向“太阳”。那柄素真紫金枪成了所有人内心唯一的执念。
『陆源。』卫廷礼突然传音道。
陆源忙道:『我在。』
卫廷礼问:『你能看到我吗?』
陆源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离“太阳”最近处有黑、白、青三个小点,交缠着打斗,异常激烈。不一会,那白色的身影败下阵来,青袍道人顶上。就这样,卫廷礼和邱古川接替着与梁丘子战斗,但依旧占不到半点好处,甚至隐隐还落了下风。
『能看到。』陆源答。
『你知道藏寂咒吗?』
『知道。』陆源说,『太清诀学三十六禁术之一。』
卫廷礼道:『我现在教你施展方法。灵炁归五府,回光逆五行……』
陆源没有多问,立刻屏息凝神,专注地聆听卫廷礼的话,在心内记下后又细细推演了几遍。
卫廷礼话音一落,他便道:『我记住了。』
卫廷礼道:『瞄准我,用你的全部真炁施展出来。』
『瞄准你?』陆源吃惊地说。
藏寂咒之所以被称为禁术,据传说,它伤的不止是神魂灵府,还有修士的根本——灵根。卫廷礼还要他用全部真炁施展,虽然陆源也只不过是假丹期,但这一击真的击中了,也够在卫廷礼身上开出一个口子。对日后修炼总会有阻碍。
『我们是结契道侣,你的真炁伤不到我。』卫廷礼首先打消了陆源的顾虑,而后道:『梁丘子的动作太快了,你瞄不准他,不如由我来主导,引他过来。你伤不了他,只需让他错愕一下,之后就交给我。』
『好。』陆源道。
卫廷礼提醒道:『梁丘子生性机警,机会只有一次。』
陆源感到压力倍增,咬着牙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