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还只是知道内幕的楚天翔心底的纠结,还有对外该怎么说呢?
说要保住楚泠允的呼声占了多半,他们大多不相信平西王会莫名其妙的造反,自然了,若是大人们知道内幕,那造反的理由就有了,但情理之间又说不过去了!
你父亲杀了人家的父亲,现在你又要对他唯一的儿子动手,要脸吗?
再说楚天翔绝对不可能将这件事公布于众的,否则不是打自己脸吗?!
然而世事难料,这一次说不定老天爷都没站在楚天翔这边,注定了这件皇家丑闻要公布于世,没有两天,不知是从哪里泄露出去了消息,建安城中百姓居然先朝中官员们之前知道了!
一时之间,责骂的有,同情的有,义愤填膺的有,大楚百年来都没闹出过这么大的阴谋闹剧,金銮殿上,楚天翔的脸色黑的能去铲锅灰,底下的大臣们一反前几日的唾沫横飞,一个个牙关紧闭噤若寒蝉,手指都不敢动上一下。
地面上砸了一堆的茶杯瓷器,楚天翔在原地急急的转了几圈,胸口起伏不断:“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敢说话。
这时候开口就是找死!
但还真有找死的——楚元白上前一步:“父皇,儿臣觉得,平西王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此时的当务之急是平息建安城里的骚乱,不能动摇了民心。”
楚天翔深吸一口气:“如何平?”
楚元白想了想:“虽说这件事不知为何传了出去,但毕竟没有人亲口承认过,只能算作是流言蜚语,百姓想必也只是那日见到平西王被押解进宫的样子,所以才这么快信了这件事。所以儿臣想,若是平西王能够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众人眼中,这件事或许可以不攻自破。”
“不行!”当即就有大人反对,“皇上,平西王绝对不能就这么被放出去,这是威胁啊!”
楚元白缓缓侧头:“那依照这位大人的意思,你是有更好的法子吗?”
那人一噎,咬了咬牙:“只要臣等咬紧牙关,绝不承认,时间长了百姓们自然会忘却此事的。”
楚元白一皱眉,他旁边立马有个大人上前一步:“臣认为不妥,等,要等多久?难道还要放任这件丑闻传到别国去吗?到时候难免会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那人立即不服:“外国是外国,大楚是大楚,这件事再怎么样是大楚内部的事情,放了楚泠允,内忧可比外患更加危险!”
“臣……”
“够了!”楚天翔一声大喝,制止了这场险些又要吵起来的架,“现在什么时候了,还吵吵吵!法子能吵出来吗?!”
大臣们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楚天翔忽然抓起旁边太监手中的茶杯往楚元机脚边一砸,碎片四溅:“你瞧瞧你办的好事,那么大张旗鼓做什么?为什么要让人看到平西王被带走?!”
吼完这一句,楚天翔猛地一拂袖,转身直接离开。
旁边垂着头的太监立马尖声道:“退朝!”
又一次不欢而散。
金銮殿中大臣们陆续离开,有两位大人落在最后,左右看了看,凑到楚元机身边,低声道:“四殿下,皇上就是一时气急,不是真心如此对待四殿下的……哎呦,这额头,怎么还流血了?”
楚元机抬手擦掉额角被一块瓷片划破导致的血渍,抬了抬手:“两位大人不必劝解,本皇子心底有数。”
那两位大人讪笑了一下,缩起手离开。
楚元机嘴角的笑意凝下,视线一转,落在大殿中央的大把灿金椅子上,微微眯眸。
——
“消息传出去了?”
平西王府内有个莲池,莲池之上有座小凉亭,夏日避暑再好不过,兰陵靠在围栏上,一边往莲池里丢鱼食一边问道。
温絮应声:“是,按照小少爷的吩咐,已经将平西王的事情传了出去,现在建安城中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了。”
兰陵点头:“那就行了。”
“可是,小少爷,您为什么要将这件事说出去呢?”温絮眨眨眼,不解道,
“本来只有宫中几位知道也就是了,这种事情想必平西王也不想太多人知道的吧?这下子还怎么收场啊?”
“这件事一开始那楚元机就没想着收敛,他想要闹大,那本少爷就再给他加一把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好了,大家一起来呗。”兰陵勾起唇角,“至于怎么收场,那就不是我们担心的事了。”
“没错。”
身后忽然传来男声,温絮回头,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殿下。”
“免礼吧。”楚元白浅笑着走进来,冲着温絮一抬手,随即看向兰陵,“和你说的一样,朝中这几日一直在争吵,但陷入了僵局。过两日就是兰家家主的生辰,我母后会以此为借口,至少能在寿宴之前保住泠允。”
“不会太久的。”兰陵道,“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该着急的是楚元机,越是拖延,对楚泠允反而越有利,楚元机是最不愿意看到这种僵局的,他肯定会有所动作,要提防。”
深夜,甘清宫。
楚天翔伸手揉着眉心,不住叹气。
一双柔夷倏然伸过来,按住了楚天翔的头两侧,轻柔按压:“皇上,还在烦心呐?”
“爱妃,是你呀。”楚天翔转头见是德妃,往后一靠,闭上眼,专心享受她的服侍,“可不是叫朕烦心么?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德妃眼珠一转,道:“是因为楚泠允要谋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