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刀剑,走在前面平叛!”杨轩感冷冷的道。一群关中士卒懂,投名状。
骁骑卫的背后忽然有一支军队举着火把冲了出来,见了骁骑卫的大军兴奋的大叫“杀光骁骑卫!保卫关中!”
更远处,又是一数百人用太原话大叫着“杀了杨轩感!”
杨轩感冷笑,这是忽然陷入重围了?“放箭!”他淡定无比。
……
铜川城中。
几十万人望着远处,金锁关上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在黑暗中特别的醒目。
“是关中大军在反攻金锁关?”某个黄衣服公子说道,有人摇头反对,若是关中大军反攻金锁关,绝不可能绕过了铜川的。他们坚守城池数日,根本没有一丝关中大军的消息。
某个蓝衣服公子忽然道“是金锁关中内讧了。”众人惊愕的看着他,又是兴奋,又是怀疑。那蓝衣公子望着金锁关的红色天空,忽然泪水从眼角滑落“这金锁关中,有数千关中弟子,怎么会忍心看骁骑卫饿死我关中千万百姓?”
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某个大婶摸着心口,道“太有道理了。”某个男子用力的拍大腿,喊着“换做我,也做不出看着关中人饿死啊。”某个少年热泪盈眶“是啊,我就是自己死,也不能看着别人饿死。”
那蓝衣服公子哽咽着道“此刻,他们为了夺回金锁关,正在与骁骑卫拼死决战!你们说,我们难道能够袖手旁观吗?诸位铜川乡亲父老,拿起刀剑,一齐杀向金锁关,夺回关中的门户!”
周围的百姓张大了嘴巴看着那蓝衣服公子,你丫神经病啊?某个大婶摸着心口,道“我心脏不好,走快几步都要喘,只怕是有心无力了,你们加油,一定要抢回金锁关!”某个男子用力的拍大腿,喊着“我要不是腿瘸了,我早就杀到金锁关去了,还用等现在?大伙们加油,一定要拯救关中!”某个少年热泪盈眶“是啊,我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筷子都拿不起来,我早就孤身一人杀到了金锁关上,但是,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先走一步,我一定会找根牙签杀到金锁关,我就是死,也要用牙签杀死几个骁骑卫的人渣!”一群百姓淡定的瞅着那蓝衣服公子,瞬间都有了无数的疾病,虽然有杀敌之心,可惜有心无力。
“这种言语,你们也说得出口!”某个贵女厉声呵斥,刚刚还人人活蹦乱跳,转眼间就个个病重病危,无耻也要有个底线。
“老子家里还有羊肉没有吃完呢,怎么能就这么死了。”某个大汉冷笑着,毫不遮掩的道。
“我刚娶了媳妇,凭什么要我去死?”又是一个男子环抱双手,只觉理所应当。
“我刚盖了新房子,还没住两年呢,我死了,这新房子不就白盖了?”某个男子坦白极了,没道理凭白死了。
那贵女死死的盯着百姓们,眼神中满满的愤怒和鄙夷,天下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一群百姓淡定的对视着,一点都没有羞愧,小命只有一条,享福都没有享够呢,凭什么要无谓的死在金锁关前?
那蓝衣服公子淡定的笑了“我世家门阀弟子高高在上,住则雕栏高楼,锦衣玉食,出则马车连绵,锦旗开道,即使天下大乱,我等依然可以衣食无忧,世人皆羡慕我等,有谓我等是蛀虫的,有谓我等投胎技术好的,有谓我等鱼肉百姓的,更有谓我等为纨绔,不屑一顾,却又恨不得取而代之的。”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我等能够锦衣玉食,高高在上,那是因为我们与他们有本质的不同。”
“我等门阀弟子逢盛世,乃治世之能臣,代天子狩猎天下,哺育万民,逢乱世,我等乃救世的中流砥柱,不论山崩地裂,我等都会站在最前面,锐身赴难,守护天下百姓。”
“这是我们门阀子弟的责任!”
“这是我们与这些百姓的本质不同!”
“我们高高在上,是因为我们有资格高高在上!”
周围的百姓听着,有的沉默不语,有的满脸通红,有的无所谓,有的冷笑。一群公子贵女却挺起了胸膛,傲然看着周围的百姓。
“今日,夺回金锁关,守住关中,哪怕生死族灭,在所不惜!”蓝衣服公子厉声道,握着腰间的宝剑,大步向着金锁关走去,身后,是他的数十个家丁仆役傲然跟上。
“哈哈!张兄说得好!”某个公子用力的鼓掌,也不看其余百姓,轻轻拍着身上的灰尘,大步跟上。
“以为有钱了,发奋读书,就能成为门阀世家弟子,高高在上?”某个贵女盯着百姓们放声大笑,转身走向金锁关。数千门阀子弟傲然从铜川百姓中走了出来,毅然走向金锁关。
“呸!什么东西?”百姓中,某个年轻男子鄙夷的道,门阀弟子都去死好了,关他事。“老子就是不识字,老子就是没文化,老子就是不知道礼义廉耻了,怎么样?”
“呸!什么东西!”就在这个年轻男子的身边,有人用力的对着他吐了口唾沫。“老子也是关中人!老子也是有骨气的!老子不是孬种!”大步越众而出,走向金锁关。
那年轻男子大怒,抽出腰里的尖刀,就对着吐唾沫的那人捅了过去。那吐唾沫的人毫无察觉,却猛然被周围的百姓推开,只被划了一条伤口。
“怎么?看老子教训你!”那年轻男子狞笑,只看那吐唾沫的人的年龄和身板,就知道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噗!”某个中年百姓手中的棍子从背后砸在了那年轻男子的脑袋上。
“噗!”又是一个百姓手中的剪刀刺进了那年轻男子的身体。
“噗!噗!噗!”越来越多的百姓奋力的打杀那年轻男子。
“我们也是关中人!我们也要保卫关中!”百姓们一边打杀他,一边大声的叫。
“大家抄家伙,夺回金锁关!”有百姓大吼,无数的百姓响应。
一些百姓夹杂在热血沸腾的百姓当中,左右观望,心中又是恐惧,又是兴奋。
“这么多人去夺回金锁关,应该会成功吧?”有人悄悄的想着。
“万万不能走在最前面。”有人对着家人打眼色。
无数的火把汇聚成一条长龙,向着金锁关迈进。
……
金锁关上,有骁骑卫士卒远远的看见了,立刻示警“关中大军就在十里之外!”
“准备迎战!”一道道警号传了开去,苍凉的号角声在金锁关中回响。
金锁关中某处,一群太原士卒蜷缩着躲在房屋中,什么叛乱,什么内讧,都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想看戏。关内只有五六万人,骁骑卫超过了半数,这骁骑卫平叛只怕仅仅是时间问题。
“除非真的有关中大军杀过来。”他们几个都是聪明人,绝不信李建成已经杀过来的消息,李建成若是能这么快就到达金锁关,李师明还需要带着大军进攻金锁关?李建成只怕到现在还不知道金锁关被骁骑卫夺了的消息。
“咦,你们听?”某个太原士卒忽然道。众人侧耳倾听,熟悉的骁骑卫号角声在屋子里回荡。
“是示警!”作为一心以进入骁骑卫为荣的太原百姓实在是太熟悉骁骑卫的普通号令了,这不需要遮掩,不需要暗号,不必担心敌人听懂的示警号角,当真是所有太原百姓都了如指掌。
“关中大军果然进攻了。”几个太原士卒低声道,这就有些不妙了,是投降关中,还是为了骁骑卫而战。
“脑子有病啊,要是肯为了骁骑卫送死,我们至于躲在这里吗?”有太原士卒嘲笑着。
“我们去看看关中有多少人杀过来。”某个太原士卒低声道,若是只有几万人,那是绝对打不破金锁关的,他们继续躲在这里吃瓜看戏。若是有十几万人,那么这金锁关就有些危险了。
几个士卒悄悄的出了屋子,向城墙边走去,远远的就看见骁骑卫的士卒封锁了靠近城墙的道路,不断地有骁骑卫的士卒走上城头。
“糟了,看不见。”几个士卒无奈的道,不知道双方的实力对比,不好下注啊。
尉迟敬德恨恨的看着静悄悄的粮仓,杨轩感竟然一直没有出现,真是太倒霉了,竟然赌输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尉迟敬德叹气,深呼吸,大声的叫“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到了,你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呼喊声远远的传了开去,欢呼声越来越响。“李建成五十万大军来了!杀光骁骑卫!”
围攻杨轩感的太原和金锁关士卒中有人大声的欢呼,点燃了附近的房屋。
“烧啊!大家烧光了金锁关!”
……
金锁关外,铜川百姓越走越近,终究是有些胆怯,脚步越来越慢。
几个公子贵女见了,微微摇头叹息,一时被感动的血勇之气,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消失殆尽。别说这些原本不愿意出战的百姓了,他们这些公子贵女的心中,何尝不是没了伟大的责任感和牺牲感,只有越来越强烈的恐惧,以及凭什么要为了一群贱人牺牲的不平和愤恨。
“我有一计。”某个铜川的将领赶了上来。一群公子贵女怒视那将领,有计策还不用,等着过年吗?
那铜川将领微笑,要是别人不知道这是他想出来的,他怎么刷战□□声?
“来人。”那铜川将领招手,叫过几百个士卒“跟我喊,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反攻金锁关,尔等快快投降!”几百个士卒大声的呼喊,一群公子贵女愕然,这就是妙计?
那铜川将领冷笑,当然!“我们只需要分散金锁关的贼军的注意,为内讧的军队鼓气即可。攻打金锁关?你们不会以为只凭拿着擀面杖的百姓就能成功吧?我们连可以够到城墙上的梯子都没有!”难道想要用尸体堆出道路?那也要那些百姓肯傻乎乎的冲上去送死啊。
一群公子贵女们沉默一秒,分散金锁关上的骁骑军的注意力,声援金锁关内的关中军队,当真是非常容易啊。
“对,我们声援那些勇士们。”某个公子忙不迭的道,当真是“声”援啊。一群公子贵女招呼仆役随从,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呐喊“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反攻金锁关,尔等快快投降!”
一群铜川百姓比公子贵女们机灵多了,这呐喊明显是狐假虎威,假冒伪劣啊,但怎么看都比真的打起来要好无数倍。
“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反攻金锁关,尔等快快投降!”几十万铜川百姓的喊声整齐无比,在夜空中远远的传了开去。
“听!”金锁关中,所有人停止了厮杀,听着夜空中的呼喊,怎么听都是数十万人隔着老远喊的。
“李建成真的来了!”有士卒大声的欢呼。
“五十万啊!”又是一个士卒大叫。
“大家攻打城门,与李建成里应外合!”士卒们大声的喊着。无数原本对叛乱无所谓,只想吃瓜看戏的太原士卒们加入了叛乱,李建成五十万大军已到,关中必胜,骁骑卫必败,无论如何必须加入胜利的一方。
金锁关内万余乱军慢慢的靠拢,杀向城门口。
“真是见鬼啊!”杨轩感脸色铁青,眼看可以平定的内乱,忽然就爆发了意想不到的力量。
“少将军,怎么办?”某个骁骑卫将领皱着眉头,李建成绝不在城外,更不可能有五十万大军,但这金锁关中原本零散的,只想着放火发泄心中的恐惧的降卒们因为这谣言万众一心的杀向城门,只怕守不住。
“打开城门!”杨轩感冷笑,没有出路,那自然是困兽犹斗,若是有了出路呢?
“让幽州铁骑准备冲锋!”杨轩感冷笑。
尉迟敬德带着人慢慢的靠近杨轩感,老天爷给面子,竟然让他在乱军当中遇到了杨轩感。他深深的呼吸,机会只有一次,万万不能错过了。
“都镇定点,慢慢的靠近。”尉迟敬德对身边的几人道,他们身上没有血迹,衣衫整齐,不像是叛军,说不定能混过去,靠近杨轩感。
果然,一群骁骑卫只看到他们衣衫整齐,还以为是加入骁骑卫平叛的太原士卒,一点都没有提防。
尉迟敬德慢慢的走近,距离杨轩感还有十几丈,该死的十几丈啊,就像是一条鸿沟一般,拦住了尉迟敬德前进的道路。
火光中,有一个男子站在屋顶上,看着下方的杨轩感冷冷的笑道“杨轩感,胡雪亭在哪里?”
杨轩感和一群骁骑卫猛然抬头,看着屋顶上的男子,只看到一身灰衣和一把长剑。
“你是何人?”杨轩感冷冷的问道。
剑光一闪,那男子从楼顶上猛然冲向了杨轩感,拦路阻挠的骁骑卫尽数被剑光斩杀。
“叮!”杨轩感的长戟急刺那个男子,却被那个男子随手一斩,连人带剑飞出了丈许。
“我是谁?”那个男子微笑了,火光将他的容颜照射的清清楚楚,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胡雪亭对杜某有大恩,今日杜某来报恩了。”那男子笑着。
“胡雪亭对杜某有大恩,今日杜某来报恩了。”那男子大笑,却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杨轩感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那个男子,抹掉了嘴角的鲜血,长戟一摆“果然是静斋的人。杨某在此,过来受死!”
杨轩感身后十丈内,尉迟敬德浑身发抖,真是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