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公子说的是实在话，老朽浸淫琴界五十年，还没见过比这位顾大人还有才华的人，能常常听顾大人谱曲，老朽也算无憾了。”老板掀开帘布，拿着琴从后铺走进来。

顾沧琴接过琴，抬起头，看着老人，道：“老样子？”

“恩，老样子。”每当听见这句话，这位老人比看到美女笑得更欢（那么老了，还美人，他行吗……）。

夏巍龄没听懂两人的对话，见到顾沧琴也掀开了帘布，和那老人走到后面的房间去，便起身跟上去。

这时候的老人看上去，比平时做生意还要积极，仔细地铺好桌子，在桌角点好熏香，挪好椅子。等顾沧琴落座。再走远，弯腰垂手静候在一旁。

要不是知道这老人只是一个卖琴、修琴店铺的老板，夏巍龄恐怕会以为他是这个顾大人府上的管家了。

顾沧琴把刚刚修好的琴放在桌上，调试了一下音，拨了几根弦，在袅袅升起的烟雾里，静静弹奏起古琴。

整个世界，除了面前的人，面前的景，再无他人，面前除了这似嘹亮似低吟的琴音，再无他声。

琴音忽而低泣，若女子在深夜轻声哭泣，心下黯然，忽而低喃，如情人耳边私语，心下柔软，忽而又如龙争虎斗，惊心动魄，继而是一声嘹亮，如仰颈大喊，竟是通体舒畅了。最后，是缓缓轻轻地弹奏，似在安抚人心。是的，这首曲，这把琴，这个人此时弹奏了这首不知名的曲，竟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烟雾缭绕中，一把苍老而罕见的琴，琴上的弦被纤细的手指拨弄，那人容颜艳丽，却清冷而出尘，袖角微熏茶叶的香……夏巍龄竟不知今夕是何年了，多愿岁月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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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一人华衣在马上飞驰，忽近忽远听到有琴声传来，突然勒住马停了下来，在马上停了良久，也听了良久，眯起眼，调转了马头……

他见到传出琴声的店铺外已经围满了人群。正在这时，他皱起眉，这已经是尾音了，果然，马上，琴声便止了。人群却还是围着，不知是还没从琴声中反映回来，还是留恋着，不肯离去。

在马上，他的双眼却注视着那家店铺，注视着等会儿走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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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结束，夏巍龄还未从琴音中回过神来，直到景象中的那人身影走近了，才看着来人。

“好了，走吧。”顾沧琴抱着琴转身。

“这是修琴付的价钱？”夏巍龄看着面前人清瘦的背影。

“恩。”

得到回答，夏巍龄皱眉：“为什么？这个价格根本不划算。”这些都是可以流传千古的曲子了，却这样送给他人？就算是除了这个琴师，世上再无他人能弹奏，但是这个老人如此熟悉音律，定是能够记下这些曲子，传出去，价码完全不是修琴可以相比的。

“这个老人是个惜琴之人。”他相信这个老人对于音律满腔的热爱之情。就算传出去，让世人共享，也无不可。他弹琴，只是因为喜爱，不为功利，不为名声，也不为他人，竟然他无法做到，由他人做，又有何不可。

看着前面人转过身来的双眸，夏巍龄心上涌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好，那我们走吧。”

“两位跟老朽来。”那位老人从琴声的回味中回复了，恭敬又面脸笑容地对着两人道。

他们虽然没看见，但是都猜的出这家店铺外面一定围满了人，从店铺后面的另一条小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