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咎:“……”
现在投降服软还来得及吗?
他很不明白,明明原本这是一个必胜局,怎么就沦落至极了呢?
算命大师说的没错,林惊鹤就是一个灾星,连带着许多个小灾星。
服软是不可能服软的,林无咎依旧在挣扎,厉声道:“林惊鹤,你是要弑父夺位吗?”
“是又如何?”林惊鹤轻描淡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林家主,你当时杀林疏棠夺位时,不应该最明白这个道理?”
“你——”林无咎脸色涨红,“我何时杀疏棠了,孽子,你怎敢污蔑于我?”
林惊鹤也不想和他作口舌之争,轻声开口:“无论你杀或者没杀,但今日,某会亲自杀了你。”
“林家主,你还有什么遗言尽早说,某好送你上路。”
林惊鹤想到什么,语调都轻快许多,“若是怕林家无后,不必担心,某与阿怜会努力的。”
正在看好戏的白苓:“……”
啥玩意,谁要和你努力!
她气鼓鼓瞪向无口遮拦的青年,雪白脸颊浮出粉晕。
风、胡两人轻笑别开脸,阿慢本也是要笑的,可忽然喉间漫上一股腥甜。
他扭头,若有所思看向正在被焚烧的无忧阁。
林无咎指节捏得爆响,耳畔讥笑化作万千钢针刺入颅骨。
正当他思考如何破局时,脑中有一道奇怪的金石之音炸响:
“林无咎,将你手中的红莲业火的种进白苓身体里,你便能活。”
“吾知你不信,但这是你唯一活下来的方法。”
林无咎确实不信,但再糟糕的局面也不过如此,他只能按照那道声音去做。
他倏而眸光凌厉望向白衣少女。
而白苓也蹙眉看向他。
命书?
但好像不是在和她说话?
白苓怀疑自己幻听了,可还未回神,猩红火舌骤然撕裂空间朝她直直冲来,在她心口绽开妖异红莲。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确定她没有幻听,和林无咎说话的就是命书。
**
变故就在一瞬之间。
“阿苓!”
“姐姐!”
少女如折翼白蝶坠入林惊鹤怀中,红莲绽放在雪白肌理上。
她安详阖着眼眸,明明是极美的画面,却让他几欲疯狂。
但他还是足够冷静护住少女心脉,而后才看向趁乱逃跑的那人。
他缓缓抬起手腕,月白广袖翻涌如暴雪,霎时间数道金线破空而出。
金线在血雾中织就索命天罗,将那道身躯硬生生撕裂成漫天碎屑。
而绞杀林无咎的刹那,他身体里有什么轰然炸裂。
林惊鹤猛然吐出一口血。
“林师兄!\/林兄!”
风、胡两人惊慌扶住险些栽倒的青年。
胡枝音看见他手上如蛛网一般蔓延的赤金色的裂隙,惊呼:“林兄,你的手怎么了?”
林惊鹤淡淡垂眸,只说了一句“没事”,动作轻柔擦去怀中少女被血染脏污的脸蛋。
“我来救姐姐。”
阿慢咬着苍白的唇瓣,手指结印,血渍却不断从嘴角流下。
林惊鹤冷声:“无用,林无咎给她种下的是业火火种,只有将阿怜带到忘川才能……”
“不,有用。”
阿慢看着少女恬静的容颜,忽而一笑,笑得极尽艳丽,“我现在就能救姐姐。”
少年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漆黑的水雾,落地便灼出焦痕。
他说:“无忧阁要毁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若是能救姐姐……”
“死而无憾。”
“以吾精血为引,召忘川本源。”
少年双手结印,在他身后,本被燃烧的楼阁突然响起滔天水声,赤红火焰里竟然渗出幽蓝水光。
阿慢马尾散开,长发无风自动,周身腾起的水雾化为万千游鱼,朝着白苓身体奔涌而去,将一朵盛放的红莲拖拽出来。
白苓从混沌中猛然睁开眼,却只看见少年身形化作漫天水雾。
她徒劳地抓向空中的荧光,却见那些游鱼般的雾气裹挟着火种冲天而起,在穹顶炸开星雨。
燃烧的梁柱发出龙吟般的哀鸣,无忧阁开始分崩离析。
“阿慢,不要!”
在白苓近乎崩溃的目光中,阿慢的身影如褪色的水墨渐渐淡去。
最后消失的是他的笑脸,猫儿眼弯成月牙:
“姐姐,下次再见,记得给我带糖啊。”
一朵血色曼陀罗从空中缓缓飘落,落到白苓手里。
“阿慢!”少女声若泣血。
她卸了力气靠在青年怀里,眼睛空洞睁大,泪珠一颗一颗滑落。
“阿怜……”林惊鹤叹息一声,抱紧她。
白苓垂下眼眸,出神了许久,突然推开青年踉跄后退。
林惊鹤不解蹙眉:“阿怜?”
她双目赤红望向神情错愕的青年,声嘶力竭:“别碰我!”
染血裙裾扫过满地星灰,泪珠砸碎在手中曼陀罗花瓣上。
白苓压下喉间腥甜,冷笑道:
“林公子,在幻境中既然你已说不爱我,就不要再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