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野猫扑捕雀鸟。
芝诺的士兵很勇敢,如果不是敌人,他们或许会是最可靠的同伴。
对同伴的忠诚胜过了对敌人的恐惧。
即使是面对这种程度的敌人,他们仍旧没有放弃抗争……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出不去。
这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一名强大的神秘学家,对战一整支芝诺的步兵小队。
围在荣军院外的起义军和人联特工们并没有出手,他们只是围观着这场角斗,欣赏着背叛者的死亡。
“噗嗤。”
利刃入肉,托勒密的一只手被利爪狠狠划下,跌落在庭院中的尘土中。
就在天使娜娜脸色狰狞,准备再次挥动她的利爪的时候,一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足够了,金伯利。”
天使娜娜身体微微一颤。
她回头看了一眼维尔汀,双手缓缓放下,手上的利爪也收回。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气息。
“……我不是,不是任你们宰割的羔羊……”
骤雨来得很突然,雨水冲洗着庭院里的血迹。
维尔汀站在雨中,看着天使娜娜,轻轻叹了一口气。
“陆远,将他带下去,你知道应该怎么做……能说话就行。佩德罗,让你的人散了,准备接下来的起事……”
吩咐完一切之后,她看着瘫坐在庭院中的天使娜娜。
她的身上满是伤痕。
——即使是强大如她,也不能挡住从四面八方来的攻击。
“呜……呜……好痛……”
痛苦。
像是一只长满钩刺的手握紧了她的心脏。
“事情会好起来的,金伯利。”
她在哭。破碎的发条玩具就像她破碎的心灵。
“维……维尔汀……”
她摊开手,茫然地望向天空。
“我在这里,没事的,我在,我们都在。”
庭院中,鲜血染红了万寿菊花瓣。
满地狼藉。墙边的猫窝在战斗中被炸成碎屑。
老人们或许会做几个新的。
“你不再需要被任何人约束。没有契约,也没有封印。发条玩具已经被打坏了。”
“它碎掉了,碎成了一地零件。金伯利以后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你自由了。”
天使娜娜一怔。
“金伯利……以后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娜娜……不再需要听从任何人的命令。”
她重复着这句话,像是泅水的旅人抓住身边唯一的浮木。
维尔汀向她伸出了手。
“如果无处可去,或许,你愿意跟我回基金会吗?人联也可以,我保证你会过上正常的生活……只要你愿意。”
“没有人能支配你,不需要服从任何人的命令。你重新属于你自己了。”
“我……可以……我……自己……”
天使娜娜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粘腻的空气。
她的迷茫就像她的痛苦。
她看着自己的手,浓稠的血,像孩子降生时包裹着的血衣。
“就像姐姐去世时……我第一次……离开那座房子……的时候吗?就像我在战乱中……来到圣保罗……”
“就像……我在热情之家……”
真实,而又遥远的回忆。
它们曾在坚硬的砂砾上磨砺,也曾在幸福的糖浆里打滚儿,它们都是她一个人面对世界时的生活。
她差点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一直选择逃亡。
“是的,不依赖也不受控于任何人,你只需要坦然地接受你的生命。存在本身如此。”
“从今天起,祝你的新生活一切顺利……娜娜。”
“叮咚——叮咚——”
象征着零点的钟声响起了。
维尔汀“唰”地抬起头,看向城市中心的钟楼。
在它响起的那一刻,无数信号弹从城市的各处飞向高空。
随之而来的,是无数的枪声。
起义开始了。